我見過妳哭
晶瑩的淚珠
從藍眼睛滑落
像壹朵夢中出現的紫羅蘭
滴下清透的露珠
我見過妳笑
連藍寶石的光芒
也因妳而失色
它怎能比得上在妳凝視的眼神中
閃現的靈活光彩
就如同夕陽為遠方的雲朵
染上絢爛的色彩
緩緩而來的暮色也不能
將霞光逐出天外
妳的笑容讓沈悶的心靈
分享純真的歡樂
這陽光留下了壹道光芒
照亮了心靈上空
《希臘古甕頌》濟慈
妳委身“寂靜”的、完美的處子,
受過了“沈默”和“悠久”的撫育,
呵,田園的史家,妳竟能鋪敘
壹個如花的故事,比詩還瑰麗:
在妳的形體上,豈非繚繞著
古老的傳說,以綠葉為其邊緣;
講著人,或神,敦陂或阿卡狄?
呵,是怎樣的人,或神!在舞樂前
多熱烈的追求!少女怎樣地逃躲!
怎樣的風笛和鼓謠!怎樣的狂喜!
聽見的樂聲雖好,但若聽不見
卻更美;所以,吹吧,柔情的風笛;
不是奏給耳朵聽,而是更甜,
它給靈魂奏出無聲的樂曲;
樹下的美少年呵,妳無法中斷
妳的歌,那樹木也落不了葉子;
鹵莽的戀人,妳永遠、永遠吻不上,
雖然夠接近了——但不必心酸;
她不會老,雖然妳不能如願以償,
妳將永遠愛下去,她也永遠秀麗!
呵,幸福的樹木!妳的枝葉
不會剝落,從不曾離開春天;
幸福的吹笛人也不會停歇,
他的歌曲永遠是那麽新鮮;
呵,更為幸福的、幸福的愛!
永遠熱烈,正等待情人宴饗,
永遠熱情地心跳,永遠年輕;
幸福的是這壹切超凡的情態:
它不會使心靈饜足和悲傷,
沒有熾熱的頭腦,焦渴的嘴唇。
這些人是誰呵,都去趕祭祀?
這作犧牲的小牛,對天鳴叫,
妳要牽它到哪兒,神秘的祭司?
花環綴滿著它光滑的身腰。
是從哪個傍河傍海的小鎮,
或哪個靜靜的堡寨山村,
來了這些人,在這敬神的清早?
呵,小鎮,妳的街道永遠恬靜;
再也不可能回來壹個靈魂
告訴人妳何以是這麽寂寥。
哦,希臘的形狀!唯美的觀照!
上面綴有石雕的男人和女人,
還有林木,和踐踏過的青草;
沈默的形體呵,妳象是“永恒”
使人超越思想:呵,冰冷的牧歌!
等暮年使這壹世代都雕落,
只有妳如舊;在另外的壹些
憂傷中,妳會撫慰後人說:
“美即是真,真即是美,”這就包括
妳們所知道、和該知道的壹切
《致大海》
——普希金
再見吧,自由奔放的大海!
這是妳最後壹次在我的眼前, 翻滾著蔚藍色的波浪,
和閃耀著嬌美的容光。
好象是朋友憂郁的怨訴,
好象是他在臨別時的呼喚,
我最後壹次在傾聽
妳悲哀的喧響,妳召喚的喧響。
妳是我心靈的願望之所在呀!
我時常沿著妳的岸旁,
壹個人靜悄悄地,茫然地徘徊,
還因為那個隱秘的願望而苦惱心傷!
我多麽熱愛妳的回音,
熱愛妳陰沈的聲調,妳的深淵的音響,
還有那黃昏時分的寂靜,
和那反復無常的激情!
漁夫們的溫順的風帆,
靠了妳的任性的保護,
在波濤之間勇敢地飛航;
但當妳洶湧起來而無法控制時,
大群的船只就會覆亡。
我曾想永遠地離開
妳這寂寞和靜止不動的海岸,
懷著狂歡之情祝賀妳,
並任我的詩歌順著妳的波濤奔向遠方,
但是我卻未能如願以償!
妳等待著,妳召喚著……而我卻被束縛住;
我的心靈的掙紮完全歸於枉然:
我被壹種強烈的熱情所魅惑,
使我留在妳的岸旁……
有什麽好憐惜呢?現在哪兒
才是我要奔向的無憂無慮的路徑?
在妳的荒漠之中,有壹樣東西
它曾使我的心靈為之震驚。
那是壹處峭巖,壹座光榮的墳墓……
在那兒,沈浸在寒冷的睡夢中的,
是壹些威嚴的回憶;
拿破侖就在那兒消亡。
在那兒,他長眠在苦難?小?nbsp;
而緊跟他之後,正像風暴的喧響壹樣,
另壹個天才,又飛離我們而去,
他是我們思想上的另壹個君主。
為自由之神所悲泣著的歌者消失了,
他把自己的桂冠留在世上。
陰惡的天氣喧騰起來吧,激蕩起來吧:
哦,大海呀,是他曾經將妳歌唱。
妳的形象反映在他的身上,
他是用妳的精神塑造成長:
正像妳壹樣,他威嚴、深遠而深沈,
他像妳壹樣,什麽都不能使他屈服投降。
世界空虛了,大海呀,
妳現在要把我帶到什麽地方?
人們的命運到處都是壹樣:
凡是有著幸福的地方,那兒早就有人在守衛:
或許是開明的賢者,或許是暴虐的君王。
哦,再見吧,大海!
我永遠不會忘記妳莊嚴的容光,
我將長久地,長久地
傾聽妳在黃昏時分的轟響。
我整個心靈充滿了妳,
我要把妳的峭巖,妳的海灣,
妳的閃光,妳的陰影,還有絮語的波浪,
帶進森林,帶到那靜寂的荒漠之鄉。
《自由頌》 普希金
去吧,從我的眼前滾開,
柔弱的西色拉島的皇後!
妳在哪裏?對帝王的驚雷,
啊,妳驕傲的自由底歌手?
來吧,把我的桂冠扯去,
把嬌弱無力的豎琴打破......
我要給世人歌唱自由,
我要打擊皇位上的罪惡。
請給我指出那個輝煌的
高盧人的高貴的足跡,
妳使他唱出勇敢的贊歌,
面對光榮的苦難而不懼。
戰栗吧!世間的專制暴君,
無常的命運暫時的寵幸!
而妳們,匍匐著的奴隸,
聽啊,振奮起來,覺醒!
唉,無論我向哪裏望去——
到處是皮鞭,到處是鐵掌,
對於法理的致命的侮辱,
奴隸軟弱的淚水汪洋;
到處都是不義的權力
在偏見的濃密的幽暗中
登了位——靠奴役的天才,
和對光榮的害人的熱情。
要想看到帝王的頭上
沒有人民的痛苦壓積,
那只有當神聖的自由
和強大的法理結合在壹起;
只有當法理以堅強的盾
保護壹切人,它的利劍
被忠實的公民的手緊握,
揮過平等的頭上,毫無情面。
只有當正義的手把罪惡
從它的高位向下揮擊,
這只手啊,它不肯為了貪婪
或者畏懼,而稍稍姑息。
當權者啊!是法理,不是上天
給了妳們冠冕和皇位,
妳們雖然高居於人民之上,
但該受永恒的法理支配。
啊,不幸,那是民族的不幸,
若是讓法理不慎地瞌睡;
若是無論人民或帝王
能把法理玩弄於股掌內!
關於這,我要請妳作證,
哦,顯赫的過錯的殉難者,
在不久以前的風暴裏,
妳帝王的頭為祖先而跌落。
在無言的後代的見證下,
路易昂揚地升向死亡,
他把黜免了皇冠的頭
垂放在背信底血腥刑臺上;
法理沈默了——人們沈默了,
罪惡的斧頭降落了......
於是,在帶枷鎖的高盧人身上
覆下了惡徒的紫袍。
我憎恨妳和妳的皇座,
專制的暴君和魔王!
我帶著殘忍的高興看著
妳的覆滅,妳子孫的死亡。
人人會在妳的額上
讀到人民的詛咒的印記,
妳是世上對神的責備,
自然的恥辱,人間的瘟疫。
當午夜的天空的星星
在幽暗的涅瓦河上閃爍,
而無憂的頭被平和的夢
壓得沈重,靜靜地睡著,
沈思的歌者卻在凝視
壹個暴君的荒蕪的遺跡,
壹個久已棄置的宮殿
在霧色裏猙獰地安息。
他還聽見,在可怕的宮墻後,
克裏奧的令人心悸的宣判,
卡裏古拉的臨終的壹刻
在他眼前清晰地呈現。
他還看見:披著肩綬和勛章,
壹群詭秘的刨子手走過去,
被酒和惡意灌得醉醺醺,
滿臉是驕橫,心裏是恐懼。
不忠的警衛沈默不語,
高懸的吊橋靜靜落下來,
在幽暗的夜裏,兩扇宮門
被收買的內奸悄悄打開......
噢,可恥!我們時代的暴行!
像野獸,歡躍著土耳其士兵!......
不榮耀的壹擊降落了......
戴王冠的惡徒死於非命。
接受這個教訓吧,帝王們:
今天,無論是刑罰,是褒獎,
是血腥的囚牢,還是神壇,
全不能作妳們真正的屏障;
請在法理可靠的蔭蔽下
首先把妳們的頭低垂,
如是,人民的自由和安寧
才是皇座的永遠的守衛。
《致恰達耶夫》 普希金
愛情、希望和平靜的光榮
並不能長久地把我們欺誑,
就是青春的歡樂,
也已經象夢、象朝霧壹樣地消亡;
但我們的內心還燃燒著願望,
在殘酷的政權的重壓之下,
我們正懷著焦急的心情
在傾聽祖國的召喚。
我們忍受著期待的折磨
等候那神聖的自由時光,
正像壹個年輕的戀人
在等待那真誠的約會壹樣。
現在我們的內心還燃燒著自由之火
現在我們為了榮譽的心還沒有死亡,
我的朋友,我們要把我們心靈的
美好的激情,都獻給我們的祖邦!
朋友,相信吧!迷人的幸福的星辰
就要上升,射出光芒,
俄羅斯要從睡夢上蘇醒,
在專制暴政的廢墟上,
將會寫上我們姓名的字樣!
《西風頌》 雪萊
1
哦,狂暴的西風,秋之生命的呼吸!
妳無形,但枯死的落葉被妳橫掃,
有如鬼魅碰到了巫師,紛紛逃避:
黃的,黑的,灰的,紅得像患肺癆,
呵,重染疫癘的壹群:西風呵,是妳
以車駕把有翼的種子催送到
黑暗的冬床上,它們就躺在那裏,
像是墓中的死穴,冰冷,深藏,低賤,
直等到春天,妳碧空的姊妹吹起
她的喇叭,在沈睡的大地上響遍,
(喚出嫩芽,象羊群壹樣,覓食空中)
將色和香充滿了山峰和平原。
不羈的精靈呵,妳無處不遠行;
破壞者兼保護者:聽吧,妳且聆聽!
2
沒入妳的急流,當高空壹片混亂,
流雲象大地的枯葉壹樣被撕扯
脫離天空和海洋的糾纏的枝幹。
成為雨和電的使者:它們飄落
在妳的磅礴之氣的蔚藍的波面,
有如狂女的飄揚的頭發在閃爍,
從天穹的最遙遠而模糊的邊沿
直抵九霄的中天,到處都在搖曳
欲來雷雨的卷發,對瀕死的壹年
妳唱出了葬歌,而這密集的黑夜
將成為它廣大墓陵的壹座圓頂,
裏面正有妳的萬鈞之力的凝結;
那是妳的渾然之氣,從它會迸湧
黑色的雨,冰雹和火焰:哦,妳聽!
3
是妳,妳將藍色的地中海喚醒,
而它曾經昏睡了壹整個夏天,
被澄澈水流的回旋催眠入夢,
就在巴亞海灣的壹個浮石島邊,
它夢見了古老的宮殿和樓閣
在水天輝映的波影裏抖顫,
而且都生滿青苔、開滿花朵,
那芬芳真迷人欲醉!呵,為了給妳
讓壹條路,大西洋的洶湧的浪波
把自己向兩邊劈開,而深在淵底
那海洋中的花草和泥汙的森林
雖然枝葉扶疏,卻沒有精力;
聽到妳的聲音,它們已嚇得發青:
壹邊顫栗,壹邊自動萎縮:哦,妳聽!
4
哎,假如我是壹片枯葉被妳浮起,
假如我是能和妳飛跑的雲霧,
是壹個波浪,和妳的威力同喘息,
假如我分有妳的脈搏,僅僅不如
妳那麽自由,哦,無法約束的生命!
假如我能像在少年時,淩風而舞
便成了妳的伴侶,悠遊天空
(因為呵,那時候,要想追妳上雲霄,
似乎並非夢幻),我就不致像如今
這樣焦躁地要和妳爭相祈禱。
哦,舉起我吧,當我是水波、樹葉、浮雲!
我跌在生活底荊棘上,我流血了!
這被歲月的重軛所制服的生命
原是和妳壹樣:驕傲、輕捷而不馴。
5
把我當作妳的豎琴吧,有如樹林:
盡管我的葉落了,那有什麽關系!
妳巨大的合奏所振起的音樂
將染有樹林和我的深邃的秋意:
雖憂傷而甜蜜。呵,但願妳給予我
狂暴的精神!奮勇者呵,讓我們合壹!
請把我枯死的思想向世界吹落,
讓它像枯葉壹樣促成新的生命!
哦,請聽從這壹篇符咒似的詩歌,
就把我的話語,像是灰燼和火星
從還未熄滅的爐火向人間播散!
讓預言的喇叭通過我的嘴唇
把昏睡的大地喚醒吧!要是冬天
已經來了,西風呵,春日怎能遙遠?
《我聽見美洲在歌唱》惠特曼
我聽見美洲在歌唱
我聽見美洲在歌唱,我聽見各種不同的頌歌
機器匠在歌唱著,他們每人歌唱著他的愉快而強健的歌,
木匠在歌唱著,壹邊比量著他的木板或梁木,
泥瓦匠在歌唱著,當他準備工作或停止工作的時候,
船家歌唱著他船裏所有的壹切,水手在汽艇的甲板上歌唱著,
鞋匠坐在他的工作凳上歌唱,帽匠歌唱著,站在那裏工作,
伐木者、犁田青年們歌唱著,當他們每天早晨走在路上,或者午問歇息,
或到了日落的時候,
我更聽到母親的美妙的歌,正在操作的年輕的妻子們的或縫衣或洗衣的
女孩子們的歌,
每人歌唱屬於他或她而不是屬於任何別人的壹切,
白晝歌唱白晝所有的,晚間,強壯而友愛的青年們的集會,
張嘴唱著他們的強健而和諧的歌。
《我聽見美洲在歌唱》
I Hear America Singing
I hear America singing, the varied carols I hear,
Those of mechanics, each one singing his as it should be blithe and strong,
The carpenter singing his as he measures his plank or beam,
The mason singing his as he makes ready for work,or leaves off work,
The boatman singing what belongs to him in his boat, the deckhand singing on the steamboat deck,
The shoemaker singing as he sits on his bench, the hatter singing as he stands,
The wood-cutter's song, the ploughboy's on his way in the morning,or at noon intermission or at sundown,
The delicious singing of the mother, or of the young wife at work,or of the girl sewing or washing,
Each singing what belongs to him or her and to none else,
The day what belongs to the day--at night the party of young fellows, robust, friendly,
Singing with open mouths their strong melodious songs.
《哦,船長,我的船長!》 惠特曼
哦.船長,我的船長!我們險惡的航程已經告終,
我們的船安渡過驚濤駭浪,我們尋求的獎賞已贏得手中。
港口已經不遠,鐘聲我已聽見,萬千人眾在歡呼吶喊,
目迎著我們的船從容返航,我們的船威嚴而且勇敢。
可是,心啊!心啊!心啊!
哦.殷紅的血滴流瀉,
在甲板上,那裏躺著我的船長,
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卻。
哦,船長,我的船長!起來吧,請聽聽這鐘聲,
起來,——旌旗,為妳招展——號角,為妳長鳴。
為妳.岸上擠滿了人群——為妳,無數花束、彩帶、花環。
為妳,熙攘的群眾在呼喚,轉動著多少殷切的臉。
這裏,船長!親愛的父親!
妳頭顱下邊是我的手臂!
這是甲板上的壹場夢啊,
妳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卻。
我們的船長不作回答,他的雙唇慘白、寂靜,
我的父親不能感覺我的手臂,他已沒有脈搏、沒有生命,
我們的船已安全拋錨碇泊,航行已完成,已告終,
勝利的船從險惡的旅途歸來,我們尋求的已贏得手中。
歡呼,哦,海岸!轟鳴,哦,洪鐘!
可是,我卻輕移悲傷的步履,
在甲板上,那裏躺著我的船長,
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卻。
乘著歌聲的翅膀 ---- 海涅
乘著那歌聲的翅膀
心愛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