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妳還在睡嗎?
孩子,妳依然健康,依然快樂,依然幸福嗎?
孩子,妳會唱著不成調的歌,從街頭走到街尾,和每壹個認識的人打招呼嗎?
孩子,妳會哭會鬧,會不淘氣嗎?
孩子,我在泛黃的相冊上走走停停,終是又遇到了妳,有憶起了妳,又開始思念了妳。
那年,那些年,那些在歲月中飄蕩了許久的日子,那些纏綿悱惻的情感,就在這裏落個根吧。
曾憶當初
妳年幼在溫暖的懷抱裏度過妳的第壹個生日,姐姐送妳的那個壹字形的蛋糕,如今早已成家立業的她仍舊忘不掉,叫囂著要妳找來送給她的孩子,妳記得嗎?
妳第壹次出遊照相,背景是巨大的半圓形的球,妳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背景多麽大,妳就是多麽小,小手抓著衣角不安的笑著,妳記得嗎?
妳被外婆抱在懷裏,學著大人的樣子,用小小的傘頂起頭頂的壹片天。妳記得嗎,妳說要好好學習,妳要外婆好好活著,妳有買很大的房子,妳要學開車,妳要帶外婆周遊世界,妳要外婆等妳,妳記得嗎?
妳去海邊,跌在海水裏,那是深深入骨的鹹澀,妳壹直都掛在嘴邊。妳穿著爸爸巨大的紅色T恤站在海邊,海風吹皺了妳稚嫩的眉頭。妳在爺爺的懷裏數浪花,被海邊的礁石刮破了腳,再也不敢靠近。
妳把遊泳鏡當成太陽鏡,在照片裏耍帥,妳把蒼蠅拍當作魔杖,把紙牌當作庫洛牌,津津有味地玩著讓大人啼笑皆非的遊戲。妳想樹袋熊壹樣抱在樹幹上,不滿的嘟著嘴。妳和曾經的青梅竹馬壹起爭搶秋千,妳極為袒護外婆,年紀小小就有大脾氣。妳記得嗎?
妳為找玩具,生氣的跺腳,狠狠的撞在門把上,血流了滿頭,然後盯著滿頭的紗布又快快樂的地度過了整個暑假。
妳在幼兒園第壹次跳了舞,穿著大紅的裙子,後來我都不記得妳是怎樣學會的了。那妳記得嗎?
妳和同班的小朋友,壹起過兒童節,大家的頭上戴著兔子、蝴蝶各種奇奇怪怪的頭飾。妳是那群孩子裏為數不多的註視著照相鏡頭的孩子,妳小小的蹲在照片的壹角,小小的笑著。妳記得嗎?
妳會做公主夢,會希望穿著白白的紗裙,像童話的結尾,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壹起,妳記得嗎?
妳第壹次學英文,滿是不安,別人卻愉快的笑,妳第壹次被老師責罵,妳還記得嗎?
妳會笑,會哭,會鬧,卻很少撒嬌,很少遇到心愛的東西就抓著不放。妳害羞,愛面子,相處熟了便人來瘋,止都止不住。妳是女孩子,卻喜歡槍槍劍劍,從小陪著爸爸看戰爭片,妳看的第壹部片子是《金粉世家》,第二部就是《兄弟連》,孩子妳要我怎麽說妳呢?
那時,妳是快樂的,天真的,自在的,不諳世事的,
妳後來漸漸長大
媽媽經常看著電視裏的有關小朋友的節目,說:妳怎麽這麽快就長大了?不長大多好啊!
是的,妳長大了。
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才意識到自己是女孩,是某部動畫嗎?還是看著日漸長大,不會再和自己鬧成壹團的青梅竹馬?
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收斂自己的不諳世事,是看著誰輕視的'眼神時嗎?還是惹怒別人,被狠踢壹腳肚子的時候?
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會思念的,是轉學遠離家鄉的時候嗎?還是爸媽外出學習妳和外婆孤單的留在家裏時?
妳是從什麽時候學會不安的,是面對著全是陌生人的教室時嗎?還是聽著老師壹遍遍把成績懸在嘴邊,而妳卻不上不下的浮著是?
妳像其他人壹樣長大,
漸漸的
不著痕跡
妳開始學會憂郁,開始逞強,開始迷惘,開始不安,也開始撒謊,開始被責罵,開始反叛,開始不說思念,開始孤獨。
後來,妳會躲在房間裏哭,妳會罵人,妳會埋怨世界的不公,妳會討厭學業的繁重,妳會想起死亡,妳會渴望飛翔無論是心還是身體,妳會笑,會哭,會鬧,會後悔,妳會壹直說:壞到最後只有好轉。
現在妳是怎樣的呢?
妳現在披頭散發的坐在窗前寫日誌,妳頹廢,妳在假期裏吃了上頓忘下頓,妳失眠,在電腦前直到清晨,妳和同學嘻笑著,心裏卻是莫大的悲傷。
妳找不到姐姐送給妳的那樣的蛋糕。
妳不再喜歡照相,遠遠逃避著鏡頭。
妳的未來很渺茫,不知道擔不擔的下外婆的房屋的重量,而外婆也回到家鄉養病。
妳很久沒去海邊,開始懷念。
妳緬懷記憶,在相冊前深深悲傷,痛徹心肺。
妳小心翼翼,開始畏首畏尾,怕失去他人。
妳不願再穿裙子,看著同伴默默羨慕。
妳參加朗誦,聽著美麗的聲音深感自卑。
妳做大本的英語練習題,躲在同學身後,逃避老師的提問。
妳討厭撒嬌,卻會使用。
妳討厭哭泣,卻發現了左眼的淚痣。
妳會笑著哭,哭著笑,盡管很難看。
妳會看著他人,不知所措。
妳會壹個人上街,走走停停,聽音樂流淌的聲音。
我問妳懷念從前嗎?
妳卻問我是哪個從前?
妳伸出手抱緊我,抑或是我伸出手抱緊了妳。
歲月的風聲,呼嘯而過。
妳的觸感消失了,擡頭,妳回到了相片裏。
我隱約聽到了妳的話:給未來的自己
那是誰,是我,也就是妳。
才發現,妳就是我,而我,就是我自己。
親愛的,我收到了,妳打包寄給我的青春和回憶。
親愛的,妳在我的過去了沈睡,是否安好?
親愛的,我知道妳期盼著我。可我也想念著妳。
親愛的,我只能告訴妳,未來妳還有許多路要走,妳要用妳的小手撥開茂密的荊棘。
親愛的,妳還在熟睡嗎?在媽媽的,或是外婆的懷裏?
親愛的,願妳有壹個甜甜的夢,夢裏有爸爸,有媽媽,有王子,有公主,用同伴,大家全都在壹起幸福著。
親愛的,願妳健康,願妳快樂,願妳有堅強的意誌和信心,帶妳走過風,走過雨。
親愛的,跌倒了別哭泣,在疼也要壹直走下去。
因為
親愛的小孩,我在妳的未來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