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樹蔭下,而不想是樹蔭。那樣會讓他連同這些詩憑空消失陽光下,這是多麽令人憂傷的事情。——好詩便是這樣,帶妳壹起飛升。
——特邀時評:空瓶子
白鳥
只有在飛的時候,妳才看見
白鳥。不同於白雲,白鳥的白
和深秋的風聲更接近。
枯草瑟縮,那寒意來自哪裏?
這冤魂欲去何方?
妳從未聽過白鳥的鳴叫。妳從未
看見過白鳥在巖石上,
單足而立,與潭裏的另壹只
對稱,對峙。暮色亦是幕布,
炊煙將它縫死。壹個人緩緩下山,
另壹個人傷愈在深林。白鳥似痂,
沖天揭起,淋漓的月光拍打著
欲墜的黑巢——白鳥,
不再歸來。它留在天上俯瞰妳。
夜宿孤懸寺
冷色調,冷空氣。
菩薩也在冷笑嗎?
幾件衣服瑟縮著,
兩只鞋子相依為命。
寺檐,還在舉著密集的露水。
而窗下的聲聲蟲鳴,
正閃閃發亮:
“是鴨蛋埋在春泥裏,
是苦汁熬出了清香。”
是什麽撞響了那口落滿塵埃的鐘……
細雨中的紀念碑
細雨中的紀念碑,顯得更高。
它旁邊的樹
擠得更緊,像要讓出更大的空
來容納更多的
細雨的鞭痕。
壹只鳥驟然飛起,像壹道
往後看的目光——
閃耀的紅狐,熄滅在
焦急的細雨裏。
——難道啞默也有潛臺詞?
多麽空曠,這閉幕後的劇院。
這只踩丟的高跟鞋,
是壹段隱藏的劇情嗎?
而教堂漆黑,老鼠正在約會;天上,
氣球已經爆裂……
無辜的羔羊,
青草比它還高。
更高的紀念碑啊,轟然坍塌:
壹個人蹲下系鞋帶,站起時,已經老了。
細雨撫摸著他更老的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