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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況的詩詞《囝》鑒賞

  《囝》

 囝,哀閩也。

 囝生閩方,閩吏得之,乃絕其陽。

 為臧為獲,致金滿屋。

 為髡為鉗,如視草木。

 天道無知,我罹其毒。

 神道無知,彼受其福。

 郎罷別囝,吾悔生汝。

 及汝既生,人勸不舉。

 不從人言,果獲是苦。

 囝別郎罷,心摧血下。

 隔地絕天,及至黃泉,不得在郎罷前。

賞析

 詩人首先敘述閩童被掠為奴的經過。前三句交代了這種野蠻風俗盛行的地區(閩方)、戕害閩地兒童的兇手(閩吏)以及戕害兒童的方式(絕其陽),極其簡練。然後敘述奴隸的痛苦生活。詩人沒有列舉具體生活事例,而只是並列擺出壹種極不公平的現象:奴隸為主人“致金滿屋”,本應受到較好的待遇,然而卻被視如草木,受到非人待遇。金,極言其貴;草木,極言其賤。壹貴與壹賤,兩相比照,揭露奴隸所受待遇的不合理,寫出了奴隸生活的不堪忍受。

 詩人並沒有停留在這壹般的敘述上,接著又透過這壹生活現象,把筆觸深入到人物的內心世界,揭示出奴隸們的滿腔怨憤:“天道無知,我罹其毒。神道無知,彼受其福。”悲慘的身世,痛苦的生活,使他們的怨憤非常之深,以致連封建社會裏視若神聖的“天道”和“神道”,都被他們詛咒起來──都是上天和神靈無知,才造成如此不公平的世道!這裏“彼”“我”對舉,形象地揭示出對立的階級關系──奴隸主們之所以能夠大享其福,正是建築在奴隸遭受荼毒的基礎上的。這四句心理描寫,真實地反映了奴隸們的思想感情。

 以上是對奴隸壹般生活境遇和痛苦心理的描繪。“郎罷別囝”以下,詩人抽出壹個具體場景,用細膩的筆觸描寫囝被掠為奴,同郎罷分別時父子痛不欲生的情景。

 詩人把囝同郎罷的心理對照來寫,筆墨搖曳多姿,錯落有致。寫郎罷,處處從他違反常情的心理著筆。在封建社會,人們都希望人丁興旺,又由於重男輕女的習慣,尤其希望生男孩。可是這位做父親的卻後悔不該生男孩,生下後更不該養育他。這看來很“反常”。然而,正是從種“反常”中,才表現了他的斷腸悲痛和對孩子的深愛。“人勸不舉”壹語更進壹步說明,受這種野蠻風俗之害的,絕不是壹家壹戶的個別現象,閩地人民受害之慘,受害之廣,使人人都心懷恐懼。寫囝,則是著力刻畫他對郎罷的依戀,完全是小孩子的心理。這種對照的心理描寫,生動細致地刻畫出父子相依、不忍分離的骨肉親情。而造成生離死別、痛不欲生的,卻正是那些掠賣兒童的人。所以,這種描寫既是對苦難人民的深厚同情,也是對殘民害物者的憤怒控訴。

 詩人在這首詩的小序中說:“哀閩也”。對閩地人民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卻通篇不發壹句議論,而是用白描的手法,把血淋淋的事實展現在讀者面前,讓事實來說話,產生了雄辯的力量,因而比簡單的說教內涵更豐富。詩人繼承《詩經》的諷諭精神,形式上也有意仿效詩經,取首句的第壹個字為題,采用四言體,並且大膽采用了閩地方言如“囝”“郎罷”入詩,使詩歌在古樸之中流露著強烈的地方色彩和濃郁的生活氣息。

擴展閱讀:顧況的詩作特色

 顧況在《悲歌》序中說,詩乃“理亂之所經,王化之所興。信無逃於聲教,豈徒文采之麗耶?”強調詩歌的思想內容,註重教化。他曾模仿《詩經》作《上古之什補亡訓傳十三章》,並效法《詩經》“小序”,取詩中首句壹二字為題,標明主題。如“囝,哀閩也”,“采蠟,怨奢也”,開白居易《新樂府》“首句標其目”的先例。他的樂府詩不避俚俗,不乏尖刻,直接反映現實。《上古之什補亡訓傳十三章》是他的代表作,其中以《囝》最。唐代閩中官吏常取幼童作閹奴,詩中揭發閩吏這壹殘害人民的罪行,寫得極其沈痛。

 顧況七言歌行中《公子行》﹑《行路難三首》,揭露貴族子弟的豪侈生活﹐諷刺封建帝王追求長生的愚昧行為,頗有現實意義。又如《李供奉彈箜篌歌》、《劉禪奴彈琵琶歌》、《李湖州孺人彈箏歌》等,通過豐富生動的比喻和環境氣氛的渲染,對音樂的描繪相當出色。這些詩想象豐富,意境奇特,色彩濃郁,是後來李賀歌行的濫觴。皇甫湜《顧況詩集序》稱其“偏於逸歌長句,駿發踔厲,往往若穿天心,出月脅,意外驚人語,非尋常所能及”。唐末詩僧貫休有《讀顧況歌行》壹詩,對他的七言歌行也極為推崇。

 顧況的七絕清新自然,饒有佳作。如《宿昭應》諷刺玄宗求仙。《葉上題詩從苑中流出》、《宮詞》寫出被禁閉深宮宮女的哀怨。《竹枝曲》是學習江南民歌之作。

 顧況有《文論》壹篇,立論與中唐時期的壹些古文家相似,可以看出當時文學思想的趨勢。他為當時詩人所撰的詩序,分別記述了陶翰、劉太真、朱放、儲光羲的事跡及詩文編集的情況,為後世提供了文學研究的資料。他的《戴氏廣異記序》,論述了唐人誌怪傳奇作品如唐臨《冥報記》,王度《古鏡記》等,說明他對當時傳奇這壹新體也很重視。唐人封演《封氏聞見記》曾記述顧況善畫。《新唐書?藝文誌》子部雜藝術類著錄有顧況《畫評》1卷,今佚。

 有《顧逋翁詩集》4卷,輯入《唐詩百名家全集》,《華陽集》3卷,輯入《四庫全書》。《全唐詩》編錄其詩4卷,《全唐文》編錄其文3卷。事跡見《舊唐書》本傳、《唐詩紀事》和《唐才子傳》。

擴展閱讀:顧況的生平介紹

 顧況於至德二載(757年)登進士第。建中二年(781年)至貞元二年(786年),韓滉為潤州刺史﹑鎮海軍節度使時,曾召為幕府判官。貞元三年,他為李泌所薦引,得以入朝擔任著作佐郎。貞元五年,李泌去世,他也於此年三、四月間貶饒州司戶參軍。他被貶的原因據說是“傲毀朝列”(李肇《唐國史補》),“不能慕順﹐為眾所排”(皇甫湜《顧況詩集序》)。在貶途經蘇州時,與韋應物有詩酬唱。約於貞元十年離饒州,晚年定居茅山。貞元十六年,皇甫湜曾在揚州見到過他(《顧況詩集序》)。大歷六年(771年),任永嘉監鹽官,曾著有《仙遊記》,描述飛雲江上遊李庭尋上山砍樹,迷不知路,逢見祭水,內有農田、泉竹、果萊、連棟架險、300余家。

 顧況的生卒年,傳世的《瘞鶴銘》定為開元十三年(725年)至元和九年(814年),但據宋代董逌﹑黃伯思和清人顧炎武考證,《瘞鶴銘》非顧況所作。今從顧況《送宣歙李衙推八郎使東都序》考訂,顧況於757年登第後約50年,即大致在806年前後尚在人世。而根據最新蔣寅、趙昌平諸人的研究,顧況直到元和末年尚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