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芙蓉 南朝·梁·沈約
微風搖紫葉,輕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綠,待我泛紅光。
這就是“鄴水朱華”的典故了,荷的美色在沈約的筆下帶有壹種向上的勁道。老實說,我本不喜歡“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樣把花弄得殺氣騰騰的詩。不過這氣質在蓮的身上竟帶出壹種裊娜來。所以,荷還有文采的意象。
錢氏池上芙蓉 文征明
九月江南花事休,芙蓉宛轉在中洲。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還生渺渺愁。
露洗玉盤金殿冷,風吹羅帶錦城秋。相看未用傷遲暮,別有池塘壹種幽。
荷也應是豐滿的花,卻比牡丹清麗些。這是壹種優雅且幽雅的花。再想想它的藥用價值。難怪屈原說“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了,它的確受得起眾人的喜愛。
《愛蓮說》宋·周敦頤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繁。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
這是贊美荷最正宗的語言,詞微而意遠,時品時新。
二、蘭:隱士、賢德、美
陶淵明《幽蘭》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
清風脫然至,見別蕭艾中。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覺悟當念還,鳥盡廢良弓。
蘭的馥郁香氣使詩人更加心向田園。蘭也因而有了灑脫之意。
明劉伯溫 《蘭花》
幽蘭花,在空山,美人愛之不可見,裂素寫之明窗間。
幽蘭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資簏施,我欲紉之充佩韋,裊裊獨立眾所非。
幽蘭花,為誰好,露冷風清香自老。
明薛網 《蘭花》
我愛幽蘭異眾芳,不將顏色媚春陽。
西風寒露深林下,任是無人也自香。
蘭的真正價值在其幽,在其“無人而不改其香”。在古人眼中,這就是君子了。
三、雪:清寒、純真、高潔、哀傷
洪升《雪望》:
寒色孤村暮,悲風四野聞。
溪深難受雪,山凍不流雲。
鷗鷺飛難辨,沙汀望莫分。
野橋梅幾樹,並是白紛紛。
柳宗元《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雪的寒冷總能讓人產生恰到好處的敬意,也因此有了隱士的意象。高潔而略帶點寂寞的雪,就猶如大師的胸懷,讓天地為之壹亮,又壹肅。
詠雪 吳均
微風搖庭樹,細雪下簾隙。
縈空如霧轉,凝階似花積。
不見楊柳春,徒見桂枝白。
零淚無人道,相思空何益。
人在寒冷的時候,心中總會有點薄薄的淒涼,或者說,是惆悵。這時雪的輕舞飛揚,怎能不讓人想起與其相似的,那薄薄的、似乎讓人承受不住的情意呢?
詠雪 傅察
都城十日雪,庭戶皓已盈。
呼兒試輕掃,留伴小窗明。
孩提時的歡樂是壹輩子都忘不了的幸福。雪的輕盈明亮,就如童年。因此,雪在田園詩的天地裏也有壹份貢獻,它會讓人想起,曾經嘗過的最甜美的味道。
四、竹:君子、俊挺、節氣、壯誌淩雲
虛心竹有低頭葉;傲骨梅無仰面花。——鄭板橋
“低首虛心”既描竹的外在自然狀態,又指人的內在精神品德,“低首”和“虛心”二者異質而結構相對應。
題新竹
唐·杜牧
數莖幽玉色,晚夕翠煙分。
聲破寒窗夢,根穿綠蘚紋。
漸籠當檻日,欲得八簾雲。
不是山陰客,何人愛此君。
詠竹
文同
竹、竹。
森寒,潔綠。
湘江邊,渭水曲。
帷幔翠錦,戈矛蒼玉。
虛心異草木,勁節逾凡木。
化龍杖入仙陂,呼鳳律鳴神谷。
月娥巾披凈冉冉,風女聲笙竽肅肅。
林間飲酒碎影搖金,石上圍棋清陰覆局。
屈大夫逐去徒悅椒蘭,陶先生歸但尋松菊。
若檀欒之操則無敵於君,圖瀟灑之姿亦莫賢於仆。
中國的托物言誌詩發展到極端時,只有兩種情況:退隱、入世。竹兼具這兩種氣質。我們用時只需選擇壹下材料即可。其實我很贊成東坡的“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但也有人認為竹“腹內空空”,所以我們要根據寫作需要對其褒貶 。當然,私下裏要有自己的意見。
五、雨:喜慶、傷心、哀慟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杜甫《春夜喜雨》
涼月如眉掛柳灣,越中山色鏡中看。蘭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鯉魚來上灘。——唐·戴叔倫《蘭溪棹歌》
客心已百念,孤遊重千裏。江暗雨欲來,浪白風初起。——南北朝·何遜《相送》
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唐·白居易《長恨歌》
壹切景物到底不過是景物罷了,將其分類的,是人的心。樂景可以寫哀,哀景也可以寫樂,甚至會“倍增其哀樂”。人心才是分類的依據。
後記:老大,給我分吧!我打完了壹遍以後,不知道按了什麽鍵,答案全沒了!我是邊痛哭邊打字,又打了壹遍,手快斷掉。天!妳可壹定要滿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