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自珍不僅僅是晚清思想家,還是壹名知名的藏書家、目錄學家。壹生誌存改革,青年時代所撰《明良論》、《乙丙之際著議》等文,對封建專制的積弊,進行了揭露和抨擊。藏書極精,抄本和宋、元本達20余種,曾托鈕樹玉、何元錫等人助其搜討,又四處借抄。曾為諸多知名藏書家撰寫藏書記、藏書詩、藏書序跋。其《慈雲樓藏書誌·序》,對古典目錄學的闡述,深刻獨到:目錄之學,始於劉向,嗣是而降,約分三支:壹曰朝廷官簿,壹曰私家著錄,壹曰史家著錄,三者體例不同,實相資為用,不能偏廢。尤喜收藏碑文、石刻、印章,文博藏品之富,陳元祿稱之為“不可勝記”。藏室名為“寶燕閣”、“寰中壹玉之齋”,其藏帖“二千種之冠”,邀林則徐、魏源、何紹基等好友同賞。又有“晉墨齋”。研究藏品之作如《說印》、《商周彜器文錄序》、《秦漢石刻文錄序》、《瓦錄序》等專論文章數篇。惜藏書後來毀於火。他生平詩文甚富,後人輯為《龔自珍全集》。其子龔橙撰有《仁和龔氏舊藏書目》1冊,手抄本,著錄圖書700余種。
名父·逆子
龔橙是龔自珍的長子,字孝拱,號半倫。他除了對小老婆,別的通通不愛,故自號“半倫”,真是“坦誠”得讓人佩服。龔半倫雖放蕩不羈,可並非不學無術之徒,相反他自幼聰穎,“藏書極富,甲於江浙,多四庫中未收之書”,少時即“沈酣其中”。孝拱治學於公羊最深,著述甚富。他不自收拾,為人豪放,不修邊幅,恃才傲物,世人因此多忌恨他。晚年家道益落,變賣先人金石書畫殆盡。李鴻章愛其才,月資二百金以備無米之炊。孝珙客居海上時,曾做英國人威妥瑪的幕府,月資數百金。後來資金日減,生活益窘,寵愛的兩個姬妾都下堂入廚。
有人甚至攻擊他曾把女兒送給威妥瑪做妾。龔孝拱給英國人巴夏禮做幕僚時,曾引導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據說當時英人欲直攻故宮,龔孝拱力阻之,說圓明園珍寶如山,是中國菁華之所在,毀此亦足以泄憤。英人聽從他的話,京城遂得保存。[8]
與龔半倫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父親龔自珍。父子倆壹個愛國,壹個賣國,壹個名垂青史,壹個遺臭萬年。清人趙翼說,名父之子多敗德,這雖然不是必然規律,但名父不幸而有逆子,按照“子不教父之過”的說法,龔自珍自然也難辭其咎。孝珙除精於公羊學外,還精於史學、小學。著有《元誌五十卷》、《雁足鐙考三卷》、《清邋遢史三卷》。
死因之謎
離奇暴斃與丁香花公案
自珍在京做官時,是明善堂主人的上客。主人的側福晉顧太清慕其才,二人有暖昧事。有人說,自珍詩集中遊仙詩及詞中《桂殿秋》、《憶瑤姬》、《夢玉人引》諸闕,倘恍迷離,都是為這件事而引發的。後來被明善堂主人察覺,只好引疾歸鄉。結果還是被明善堂主人鴆殺了。還有壹說。自珍晚年眷戀壹個私娼,叫靈蕭,而靈蕭卻另有所愛。有壹天,他去靈蕭家,遇見了那個人,自珍讓靈蕭與他斷絕往來。靈蕭明應,而暗中往來愈密切。半年之後,龔自珍在靈蕭家又遇到那人。龔自珍回家拿了鴆毒交給靈蕭,命她毒死那人。這種毒藥本出自宮內,服下後並非立即死,死後也沒有傷痕可驗。那靈蕭收下藥,隨即放入酒中,端給自珍。龔自珍飲下,回到家就感不適,數日後死了。
雖然日子過得苦哈哈,龔自珍詩歌中卻不乏艷情之作,這與他的生活態
龔自珍手跡
度是分不開的。他對女性的欣賞,讓他壹生中有過許多短暫的情緣。其中最為著名的,莫過於他與清代女詞人顧太清的情感糾葛。這壹段情事,是清代最廣為人知、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壹段秘聞,稱為“丁香花公案”。
這段公案,起源於龔自珍《已亥雜詩》中的壹首。詩歌寫道:“空山徒倚倦遊身,夢見城西閬苑春。壹騎傳箋朱邸晚,臨風遞與縞衣人。”篇末並自註雲:憶宣武門內太平湖之丁香花壹首。這裏的“宣武門內太平湖”,指的是乾隆曾孫、宗室才子、貝勒奕繪的府邸;而“丁香花”、“縞衣人”,則被附會為奕繪的側福晉顧太清。
奕繪和顧太清都能詩善文,與京中文人墨客過從甚密。龔自珍本是他們夫婦的座上賓。人們認為這首詩表明顧太清與龔自珍之間存有曖昧之事。清末學者冒廣生《讀太素道人〈明善堂集〉感顧太清遺事輒書六絕句》首次將此事書之成文:“太平湖畔太平街,南谷春深葬夜來。人是傾城姓傾國,丁香花發壹徘徊。”這起“丁香花公案”遂廣為流傳,贊同者有之,反對者有之,辟謠者有之。清末的曾樸曾將此事虛構壹番,寫入了小說《孽海花》的第三、四回,兩人的所謂“情事”更是得以盛傳。
龔自珍與顧太清壹為當世才子,壹為聞名才女,二人的情緣是真是幻,直到今日仍然爭執不休。只是,這件事對兩位當事人的壹生影響深遠。顧太清被逐出王府,從此流落市井。1839年(道光十九年),龔自珍也辭官回鄉。他匆忙離開京師之後,對進京心有余悸,曾遣仆人入京迎接家眷,自己並不親往。兩年後的八月廿十,龔自珍暴病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