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穆旦/詩 告訴我們和平又必需殺戮, 而那可厭的我們先得去喜歡。 知道了“人”不夠,我們再學習 蹂躪它的方法,排成機械的陣式, 智力體力蠕動著像壹群野獸, 告訴我們這是新的美。因為 我們吻過的已經失去了自由; 好的日子去了,可是接近未來, 給我們失望和希望,給我們死, 因為那死的制造必需摧毀。 給我們善感的心靈又要它歌唱 僵硬的聲音。個人的哀喜 被大量制造又該被蔑視 被否定,被僵化,是人生的意義; 在妳的計劃裏有毒害的壹環, 就把我們囚進現在,呵上帝! 在犬牙的甬道中讓我們反復 行進,讓我們相信妳句句的紊亂 是壹個真理。而我們是皈依的, 妳給我們豐富,和豐富的痛苦。 1942年2月 1、此乃穆旦40年代詩作,因此讀上去,還算較順暢的了——他更早期壹些詩作,簡直沒法讀,當時讀他,我還年幼著,談不上有什麽個人涵養,不似現在這般老了,壹讀他前期東西,忍不住要罵娘,氣個半死,經常渾身顫抖,想殺人放火去。必須承認:我內心極其殘暴的壹面,與受這類鳥詩的氣,不無幹系也!有壹回,我竟說出了頗兇狠的話:操他祖宗! 2、說到祖宗,幾乎可以這麽說:在同時代(或大致同時代)人中,穆旦應為“去/中/國/化”最自覺、最過分、最用力的壹個。某種程度上我可以理解他這個心態——那個年代嘛。記得尤其清楚,王佐良先生好像說過,穆旦的勝利在於他對古代經典的徹底無知(大意)。穆旦也寫過壹些仿古詩,我讀過,非常嚇人的差,絕對的、必須的,零分。 3、穆旦的這個做法,可能是危險的。徹底背棄民族的古典,可能是會留下遺憾的。鄭敏先生就意識到了。很多年前,我讀了鄭敏壹本書,書名好像是《詩歌和哲學是鄰居》——書名究竟是不是這幾個字,我記不得了,鄭敏就為這個很是抱恨了壹番,迄今我還記得鄭敏先生抱恨之真、之深,給我觸動不小耶。 4、不知穆旦晚年是不是也頗為抱恨,不知他為他詩歌的民族化做何感想、發何感慨。我對這個毫無興趣。毫無。 5、當然,我不喜歡穆旦。我不喜歡這類東東。不可能喜歡。 6、盡管他晚年壹些詩作,尚可讀。但大體上的穆旦,傷害了我壹顆善良、美好的心——啊,我曾經多麽善良、美好! 7、很多年來,不少學院的所謂詩歌教授,是很激賞穆旦的,真是不解他們。裏面就有謝冕,好像。我不知那些教授是否在裝逼。對這個,我亦毫無興趣。他們且裝他們的逼去吧。 8、後來,再後來,我算是讀了些書,知道海外有個名叫葉芝的,知道有個同性戀詩人名喚奧登的,並且我還知道鬼子打我們的時候,這個奧登來過中國,穆旦翻譯奧登很賣力。仔細壹讀,捏鼻子猛讀,發現,穆旦真的、簡直就是在……奧登了(……,我不明說了)。這個讓我有些不服氣了:妳不能用妳英語牛逼的優勢,這麽忽悠我們呀,說嚴重點,這是忽悠所謂的詩歌史呢吧。我說忽悠是不是用詞嚴重了,我對這個亦毫無興趣。毫無。 9、毫無疑問,穆旦受過葉芝影響,更受過奧登影響——那簡直就不能叫“影響”了,見8。 10、我萬難接受這樣的句子:告訴我們和平又必需殺戮…… 11、我更是萬萬無法接受這樣的句子:知道了“人”不夠…… 12、談下個人讀後感:A、前三節,詩人主要是寫現實生存層面之壓力、壓迫。B、最後壹節是對這個壓力、壓迫所做的反應:皈依上帝。C、穆旦這類宗教意識的詩,還有不少。當然,穆旦皈依的上帝不是西方那種上帝——那可能是他那個時代中國知識分子壹種深層困惑的壹道慰安的幻想吧,也只能是幻想。D、讀穆旦這類詩人的詩作,還是從節、段上去感覺吧,壹個字壹個字去摳,沒必要,我覺得。讀詩如果是受罪,何必去讀?神經病?自虐傾向?我對付這類詩歌的辦法就是:他這壹段大致說了個啥,下壹段又大致說了個啥,最後壹段說了啥,合起來,說的是啥啥,哦,原來如此。 13、不說這首詩好——要細摳,甚至可得出這是首傑作的結論,那固然是過度闡釋了——不想這麽說。只能說:此詩在穆旦49年以前的詩作中,應算比較好讀,好懂的,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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