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站在固定的地點,由固定的角度透視深空,他的視線失落於無窮,馳於無極。他對這無窮的空間的態度是追尋的、控制的、冒險的、探索的,而結果是仿徨不安、欲海難填。
中國人於有限中見到無限,又於無限中回歸有限。他的意趣不是壹往不返,而是回旋往復的。是詩意的創造性的藝術空間。趨向於音樂境界,滲透了時間節奏。他的構成不依據算學,而依據動力學。
中國畫與詩,都愛以山水境界做表現和詠味的中心,其空間意識和空間表現就是“無往不復的天地之際”,不是由幾何、三角所構成的西洋透視學的空間,而是陰陽明暗高下起伏所構成的節奏化了的空間。如唐詩中的境界:“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言有盡而意無窮。”這不是西洋精神的追求無窮,而是飲吸無窮於自我之中。深廣無窮的宇宙來親近我,扶持我,無庸我去爭取那無窮的空間,像浮士德那樣野心勃勃,仿徨不安。
雖然壹切的藝術都是趨向於音樂,而華堂弦響與明月簫聲,其韻調自別。中西畫法的境界層不同:壹為寫實的,壹為虛靈的;壹為無我對立的,壹為無我渾融的。
宗白華在這本書中旁征博引,談古論今,不愧是美學大家,有著深厚的古典詩詞功力,對於中國古人的大智慧懷著深切的贊美。他說自己小時候雖然頑皮不愛念書,但是對於山水風景的酷愛是發乎自然的。天上的白雲和橋畔的垂柳,是他最親密的伴侶。他經常在自然裏步行遊玩,喜歡幻想,在自然中感受到世界的美麗,生命的壯闊,在唐詩中體會無限的喜悅,在哲學裏塑造精神人格。德國留學的經歷使他接觸到更為廣大的世界,並開始了詩歌的創作。
壹切美的光是來自心靈的源泉,沒有心靈的映射,是無所謂美的。如果妳在自己的心中找不到美,那麽,妳就沒有地方可以發現美的蹤跡。能照見深度的美,是要在主觀心理方面具有條件和準備的。美的蹤跡要到自然、人生、社會的具體形象裏去找,心的陶冶,心的修養和鍛煉是替美的發現和體驗作準備的。美不但是不以我們的意誌為轉移的客觀存在,反過來,它影響著我們,教育著我們,提高生活的境界和意趣。擁有壹顆藝術的心靈,妳的人生會增加無窮的樂趣與享受。
藝術於我有著強烈的吸引,自然是我最為親近的朋友,見到藝術見到自然,是我最能達到忘我境界的時候,我喜歡觀察,詩人華茲華斯說過:“壹朵微小的花對於我可以喚起不能用眼淚表達的那樣深的思想。”達到這樣深入的美感,體驗到這樣深度的思想,是要在主觀心理方面具有條件和準備的。我完全能夠理解他所說的話,壹朵花對於我來說絕不是壹朵簡單的花而已,太多的東西都可以喚起我豐沛的情感體驗。只要走在自然裏,我的心就會變得平靜而喜悅,我的眼睛不夠用,我的心就如同雨水滋潤著的草地,充滿了幸福感。那些瑣碎的煩惱,無謂的虛榮,得失成敗的虛妄統統消失了,只剩下美好的壹切,詩意、和諧、深刻、樸素,那壹刻我的心被凈化了,感覺活著真好。
我和自然有緣,和藝術有緣,我還要多讀書,提高自己對美的敏感,反過來再回到自然和藝術,我相信那時候的我會有更多的體驗,更多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