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周灣的柔弱肯定是要先講講他的久遠,因為久遠周灣的故事總是很多,柔弱的故事便也在其中。倘若不講其他的故事,那多少會有些遺憾,會有很多的人不去回味周灣,以及那個曾經發生過那麽多斑斕故事的地方。
周灣的久遠是用文字開始說的,撇開那麽多的宗伺族譜,我只是用壹些自己曾經聽到過的故事再轉述給所有人聽。我沒有多淵博的知識,我只是壹個轉述者。這看起來雖沒有多少味覺,記憶,然而我就是因這轉述者,變得恃重,變得多彩。我聽到過那麽多與周灣有關的故事,我再無限的傳閱下去,有多少愛周灣的人,就有多少被傳播的周灣句子,言辭。
周灣的歷史上是多出才子的,山水豐韻,人傑地靈。我爺爺那輩人都信佛教,信基督教的人也不在少數。爺爺說,但凡有兩教的節日,周灣的樣子總是最樸素。壹種樣子,兩處節氣,再就是跟著節氣不斷行走的周灣人,帶著歡笑和淚水,且行且歌。
爺爺那輩人粗俗的多,在周灣裏的也多是些挽著褲腿下田地的人。爺爺講過,周灣那個時候是通俗的樣子,有最鄉土的氣息,雖然不至於太熱鬧,然而愛周灣的人還是在多數。田地,泥土是周灣的顏色,攀談,吆喝是周灣的性格。爺爺自己就很喜歡和那些人聚在壹起,聊周灣的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在爺爺的言辭裏,周灣是溫情的,因為爺爺本身就是位溫情的人。爺爺不說溫情壹個詞語,倒是他周圍的人用的多,充滿褒義,感情。爺爺說的話裏總是有道理的,不然,大家有為何稱其為周灣的才子呢。才子是溫情的,周灣是繁盛的,因而誕生了不止爺爺壹位的才子。
周灣的故事裏,有了才子,因而斑斕。看周灣的風水哲學雖然和才子,和詩書禮儀扯不上關系,但正是那樣的風尚卻需要禮儀去維持。名正言順,如何得來,各中章法修辭十分講究。爺爺研究的學問裏,有很多讓我覺得似曾相識,老壹輩人的文化底蘊到底壹脈相承,不分伯仲。
爺爺也是寫詩的,每壹個周灣裏的才子都擅長。
在驚蟄節氣之後的月份裏,周灣的溫度和味道漸漸改變,有很多個古老的節日會慢慢到來。按周灣裏的傳統風俗,有節日來時不免是要寫詩布聯慶祝禱告的。詩詞得是有才氣的人來作,布聯得是書法功底好的人來寫,這兩項被周灣人稱作大事件的任務自然是要交給德高望重的人來辦。
爺爺年輕的時候就被德高望重的人看中過,負責草擬二十四節氣裏的詩詞歌賦,那些任務總是巡巡而來。爺爺說,那個時代的詩詞歌賦反而是極其簡單的,大概沒有多少章法可言,只要是在韻味韻角上念的過去而敘事又合情合理的話,多半會被傳誦成經典。
爺爺的詩句完成的快,書寫詩句的能手到位的也快,兩個人,兩件事,同朝著壹個心思。周灣裏那麽多瑣事需要完成,每壹個周灣人也都是如此步驟,前行。反正那些瑣事都是需要用不同的方式去完成的,每壹種方式皆是壹種風格,壹種品行。周灣看得到,萬事都由心。
“五谷朝天火,向陽便是晴。
禽畜守舊道,燈盞照佛心。”
我從爺爺那裏聽到的壹則詩句就是如此簡單,爺爺不講詩詞背景,只是壹味的形容,那些古老的傳統和故事。我因此從爺爺那裏聽到了很多故事,與周灣有關,雖然其中還有很多的人,但蒼老的光陰早就遺忘了,渺渺的舊人。
壹個比較多的版本故事是講的周灣風水,算字先生的口才那叫壹個了得,讓爺爺都不勝佩服,周灣裏就甭提多少人敬佩了。在周灣人的印象裏,算字先生總是雲遊四方的,仿佛到哪裏都可以與之意外相逢。那些真正走進周灣裏的算字先生倒也不拘束,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獨特風水哲學。哪家的女人生了孩子,或者哪家的房屋出了什麽問題,都不免要請算字先生前往。
爺爺說,文人間都有攀比的天性,他年輕的時候就特別反感算字先生來到周灣,似乎那些成天遊手好閑的'人來周灣就是與他們搶吃飯的家夥般。不過,等到三十年後,爺爺反而和他們有種惺惺相惜之感。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類人都不能走在壹起,不能找到同壹類話題,而他們壹樣的文人能聚在壹個地方,這就是壹種淵源。
爺爺還說過,這壹生他還有很多遺憾,不能將寫周灣的詩句傳承下去,不能真的很用心的去遊走周灣以及這個世上的名山大川,壹定還有他沒有寫出來的經典篇章,扼殺在了他現在不能挖掘的思維裏去了……
爺爺的心裏是要把周灣寫成詩句的。
爺爺後半生的許多朋友都在這個世界上慢慢消失,再也找不回來了,那個曾經隨他壹起書寫詩句的朋友和算字先生作古多年。爺爺說,周灣的樣子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是生活在周灣裏的人,然而,沒有同壹個時代的人可以高談闊論笑言古今,那種孤獨的感覺總是不好受的。
“三月風如雪,梅花似桃花。”
爺爺這句詩寫的是35年前的周灣三月梅花之境,和現在周灣的景色很像,梅花開放周灣的時候,還是那麽淩風傲骨。與梅花僅壹堤之隔的還有無邊的桃樹林,三月寒冷料峭,桃花反而後於梅花開放。周灣裏有長者講過,總要等到梅花謝了的時候桃花才開,這種約莫的意境也讓我想起壹些似曾相識的意境之辭,還好周灣是壹幅柔弱又綿長的氣質,也不至於讓我心生多少惆悵。
梅花謝後桃花開,周灣此處遠樓臺。周灣裏的詩詞年華真要等到三月盡頭的時候才會慢慢消隱,或者再被春風喚醒,或者再被雨水澆築,反正都是不得寧靜的。這個年頭的春播夏種秋收冬藏之迂回農活始終留在周灣,刻在周灣人的骨子裏去了。
我看那是壹首首詩句,也是最美好的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