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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纘宗的生平簡介

明正德、嘉靖之際,前七子、吳門派、唐宗派鼎足三立,胡纘宗以其現實主義詩歌崛起於隴右,為當時文壇所矚目,對後世亦產生深遠影響。

胡纘宗(公元1480—1560年),漢族,字孝思,壹字世甫;號可泉,亦號鳥鼠山人。明陜西省鞏昌府秦州(今天水)秦安人。其父祖兩代以通經、精毛詩而聞名於隴右,曾任知縣。可泉少年時代與弟正宗讀書於四川,二十二歲時於西安鄉試中舉,被薦入京師入國子監,曾先後受知於明代著名學者、詩人、壹代名臣楊壹清與李東陽,並結識李夢陽、何景明、康海、王九思、呂柟、馬理等詩友、學友,友誼深厚,終生不渝。這些人,都成為壹代名人。正德三年(公元1508年)考中進士,殿試策對擬壹甲,後因故抑置三甲第壹名,特授壹甲傳臚、翰林院檢討。可泉後累遷至山東、河南巡撫、右副都禦史,官階正三品。“愛民禮士,著於壹時,名與況鐘相頡頏。”著有《鳥鼠山人集》等著作多種,大部分被收入《明史·藝文誌》與清《四庫全書》,是明代著名的學者、詩人與書法家。

殿試始末:《明史·選舉誌》載:明代科舉沿唐、宋舊制,而稍變試士之法。專取《四書》及《易》、《書》、《詩》、《春秋》、《禮記》五經命題試士,為明太祖朱元璋與劉基所定。體用排偶,代古人言,通謂八股。每三年以諸生試於直省,取中者稱舉人。次年春舉人由禮部主持試於京城,稱為會試,中式者由皇帝親自主持試於朝廷,稱為廷試或殿試,分壹、二、三甲錄取。壹甲止取三人,壹、二、三名分別稱狀元、榜眼、探花;二、三甲各取若幹人,第壹名稱傳臚。《辭源》謂:科舉時,殿試後宣讀皇帝詔命唱名叫傳臚。至明代稱會試第壹為會元,二、三甲第壹為傳臚。至清代則專稱二甲第壹名為傳臚。《辭源》載:“狀元、榜眼、探花之下,其第四名,即進士二甲之第壹名,通稱為傳臚,三甲之第壹名亦間有稱之。”間有者三甲第壹名明代稱傳臚而清代不稱之意。《明史·選舉誌》載:壹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通稱進士。

胡纘宗為正德三年戊辰進士,為三甲第壹名,傳臚。查正德三年戊辰(公元1508年)科名錄,第壹甲三名;呂柟、景暘、戴大賓;第二甲壹百壹十五名,第壹名焦黃中;第三甲二百三十壹名,第壹名胡纘宗。即該科狀元是呂柟,榜眼是景暘、探花是戴大賓,傳臚是焦黃中、胡纘宗。

《明史·選舉誌》:“廷試用翰林及朝臣之優者,為讀卷官。***閱對策,擬定名次,侯臨軒。或如所擬,或有所更定,傳制唱第。”

關於胡纘宗殿試事,乾隆《直隸秦州新誌》載: “胡纘宗,字世甫,秦安人。正德戊辰進士。殿試策對擬壹甲,有權宰私庇其子,抑置三甲壹名。李東陽憐其才,請同壹甲,傳臚,即授翰林院檢討。” 道光《秦安縣誌》載:“胡纘宗,字世甫,正德戊辰進士。殿試策對擬壹甲,有權宰私庇其子,抑置三甲壹名。李東陽憐其才,請同壹甲,傳臚,即授翰林院檢討。” 兩誌記載全同,惟《秦安縣誌》少“秦安人”三字而已。關於此事,明《胡氏家譜》有更詳細的記載: “殿試策對擬壹甲,時有權宰私庇其子,遂置府君為三甲壹名。閣臣試官李東陽先生憐其才,特奏請允同壹甲,傳臚,授翰林院檢討,後不為例。乃授命,同修參對《孝宗實錄》”。 《明史》載:“正德三年,焦芳子黃中會試中式,芳引嫌不讀卷。而黃中居二甲之首,芳意猶不慊,至降調諸翰林以泄其忿。”又載: “嘉靖二十三年廷試,翟鑾子汝儉、孝俱在試中。世宗疑二人濫首甲,抑第壹為第三,第三置三甲。”

按:李東陽(公元1447年—1556年),明代茶陵(今湖南茶陵縣)人,字賓之,號西涯,天順八年進士。歷仕英宗、憲宗、孝宗、武宗四朝,以內閣首輔(位同宰相)主盟詩壇,創茶陵派,率先反對館閣體,為壹代名相、著名詩人。

綜上述記載,其事甚明。胡纘宗殿試已擬壹甲,即為第三名,已是探花。後因大學士焦芳私庇其子焦黃中,遂抑置胡纘宗為三甲壹名。閣臣試官李東陽憐惜胡纘宗之才,特奏請胡纘宗等同於壹甲,為傳臚,特授翰林院檢討,下不為例,得到正德皇帝允許。按明代進士授官,狀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編修,其余的選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學成後才可在翰林院任官。胡纘宗特授翰林院檢討,為壹甲傳臚,乃是因憐才而開的壹個特例。如此說來,胡纘宗為探花的說法並非完全出於民間傳說附會,胡纘宗即使不是探花,亦為準探花,即相當於探花,這是有相當事實根據的,在當時是傳於眾口,以後又記載於《明史》的。而殿試抑第壹為第三、第三為三甲是科舉時代常法。《秦州誌》、《秦安縣誌》、《胡氏家譜》均引其事而隱焦芳、焦黃中父子之名,亦可謂厚道寬恕之至了。因明代分壹、二、三甲為名第之次,而二、三甲第壹名為傳臚,好像是特別提出並列第四名,故至清代僅以二甲第壹名為傳臚雲。

仕宦與著作:胡纘宗既任職翰林院,入史館修《孝宗實錄》,開始步入仕途。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他出任四川嘉定州(今四川樂山縣)判官,八年升任潼川州(今四川三臺縣)知州。正德十年(公元1515年),召入任南京戶部湖廣清吏司員外郎,後升任郎中,又調南京吏部驗封清吏司郎中。時寧王朱宸濠據南昌反,率水師出鄱陽湖入長江,揚言攻取南京。胡纘宗為南京兵部尚書喬宇出謀劃策,采取有效防範措施,捕獲宸濠南京內應者。事平,胡纘宗升任安慶知府。安慶為長江上遊重要屏障,歷來為重鎮,他升任後主要完成戰亂後的恢復工作:撫流亡,修城垣,革弊政,省徭役,興水利,獎農桑,治道路,通商旅,三年後都市繁榮,超過戰前。離任之日,安慶百姓傾城相送。明世宗嘉靖二年(公元1523年),胡纘宗調任蘇州(今江蘇蘇州市)知府。蘇州為東南壹大都會,政務繁劇,歷代選德高望重、明達幹練者為郡守,唐韋應物、白居易與明況鐘先後任職於此。胡纘宗在蘇州時以“廉潔辯治”、“名與況鐘相頡頏”。離蘇州十年後,吏民猶思念不已,為其立“去思碑”。嘉靖六年(公元1527年),胡纘宗升任山東布政使司左參政;嘉靖十年,調山西布政使司左參政;嘉靖十五年,升河南左布政使;同年十二月,升山東巡撫右副都禦史,曾開修萊河以便民。時魯王橫恣,他上疏彈劾,革魯王俸三分之二,逮殺其左右群小,吏民額手稱慶。嘉靖十七年(公元1538年),因治河有功,調升總理河道職務,開考城(今河南南考縣)黃河支流,以減輕歸(歸德,今河南商丘縣)、睢(睢州,今河南睢縣)水患。工程之巨,效益之高,在明代水利史上寫下光輝壹頁,為壹代治水名臣。

嘉靖十八年(公元1539年)三月,明世宗幸楚承天府(今湖北安陸縣),謁顯陵,胡纘宗受小人排擠,改任河南巡撫以迎駕。時逢河南遭災,他不顧個人安危,奏準救災銀兩二十萬以賑濟災民。同年十二月,因巡撫衙門失火而引咎辭職,歸田著書。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60年),因奸人王聯誣告,將其迎駕詩“穆王八駿空飛電,湘竹皇英淚不磨”說成是詛咒,胡纘宗以71歲高齡身陷詩獄。刑部尚書劉讱為人公正,認為胡纘宗迎駕詩是歌頌功德,不是謗詛,應予原宥。世宗恨猶未釋,將胡纘宗削籍為民。出獄時,詩人謝榛前往探視,賦詩相贈,詩中有句雲:“白首全生逢聖主,青山無意見騷人!”胡纘宗口占壹首作答,豪氣不減當年,時人傳為美談。75歲時,他完成最後壹部學術著作《願學編》,這是壹部嚴謹的理論著作,從其中可以窺見其思想、文化觀點等。

嘉靖三十九年九月初三日(即公元1560年9月22日),胡纘宗方揮毫對客,奄然而逝,時年81歲。長安何棟為其作墓誌銘,《明史》有傳,附於劉讱傳後。

按《明史·地理誌》載:終明之世,為直隸者二:即京師(北京)、南京;為布政使司者十三:即山東、山西、河南、陜西、四川、湖廣、浙江、江西、福建、廣東、廣西、雲南、貴州。以現代語言來附會,即全國有十三個行省、兩個直轄市。胡纘宗先後任山東、河南巡撫,政績卓著,其事功亦大有可觀者在。

《明史·藝文誌》收錄胡纘宗著作有《胡氏詩識》三卷,《儀禮鄭註附逸禮》二十九卷、《春秋本義》十二卷、《安慶府誌》三十壹卷、《漢中府誌》十卷、《鞏郡記》三十卷、《秦州誌》三十卷、《鳥鼠山人集》十八卷、《擬古樂府》四卷、《詩》七卷。此外著作尚有《擬漢樂府》、《潼川州誌》、《蘇州府誌》、《羲臺誌》、《秦安縣誌》、《願學編》、《近取編》、《讀子錄》,編有《漢音》、《魏音》、《雍音》、《唐雍》等。當時與後世尊稱其為“關西夫子”。

學術思想與詩文藝術特色:胡纘宗生當末世,武宗、世宗均非明君。武宗初用宦官劉瑾,後用佞臣江彬,行幸無時,荒淫無度,為明代著名酒色皇帝。農民起義此起彼伏,北部邊防時時告急,藩臣謀亂,民不聊生。世宗初期曾壹度重振綱紀,後任用張璁、桂萼、夏言、嚴嵩為首輔,二十余年不理朝政,以致朝政日非。終嘉靖之世,內憂外患頻繁發生,壹派風雨飄搖之景象。胡纘宗多次在詩文中稱其所處時代為“季世”、“叔末之世”,驚嘆“海內民窮財盡”。他有才能,有抱負,推崇歷史名臣王安石、範仲淹,然而時無明君,權奸當道,社會黑暗,仕途坎坷,所以又時有歸隱思想,景慕陶淵明、林和靖。這些矛盾心態都在其詩文中有真實的反映。

在文學創作上,他所處時代正是前七子高舉復古大旗時代,前七子以李夢陽、何景明為領袖,以康海、王九思、徐禎卿為中堅,“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其用意在矯正“館閣體”之弊,但最終卻以模擬為能事;吳門派以沈周、唐寅、文徵明、仇英、祝枝山、王履吉等為代表,多為詩人兼書畫家,其詩以題畫、寫景、抒情為主,感情真摯,格調清新,但在回避現實矛盾上卻和前七子殊途同歸;唐順之為代表,以古見長。以上諸人多為胡纘宗摯友,但在文學創作上,他卻銘記高祖胡鈞“大丈夫當自成家”教誨,推崇《詩經》,走現實主義道路。

在哲學上胡纘宗推崇程朱理學,尤其是關中張載理學與河東薛瑄理學,張、薛學說具有較多樸素唯物主義色彩。

他推崇傳統儒家詩學理論,提倡因流覓源,綜合創造,反對摸擬。他在《願學編》中尖銳指出:“今之學詩者規規於摹仿,求其必似,……似工矣,而實未工也。”當時復古派風靡天下,這是隱含著對他們的批評。“興到成歌詠”,這是他在《從家父攜諸弟諸兒遊淩雲寺》中詩,足以概括其詩歌寫作中壹個重要特點,即其詩多為“興到”之作。《鳥鼠山人集》中有大量“口號”、“偶成”、“偶然作”、“走筆”、“率然作”字樣詩題,說明其詩既非宿構,亦非模似古代名家作品,這在模擬詩風盛行的明代中後期,堪稱中流砥柱。他虛懷若谷,從善如流,善於向南朝樂府學習,並向同時代吳中詩人學習,故至江南後詩風為之壹變。後七子主將王世貞在其《藝苑巵言》中載:“胡孝思嘗為吾郡守,才敏分流,前後罕儷。公暇,多遊行湖山園亭間,從諸名士壹觴壹詠,題墨淋漓,遍於壁石。”從中大可窺見胡纘宗昔日之風采。縱纜其全部詩作,可以說其詩感情真摯,風格瑰偉多樣,在明代詩人中是首屈壹指的。

胡纘宗現存詩千首以上,始作於正德戊辰年(三年),終於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詩歌創作終其壹生。按詩歌內容可分為社會、山水、詠物、唱酬四大類,以社會詩與山水詩為大宗,約占三分之二。社會詩散見其詩歌各個時期,反映正德、嘉靖年間社會生活廣泛而又深刻,社會歷史價值與藝術價值均很高。其《擬古雜詩七首》直書正德皇帝與其佞臣南巡南京時玩弄妓女、淫人妻小的醜惡行徑:

幕中歌吹聲,選妓色傾城。不諳君臣禮,時時並馬行。 驚喜君王至,西華夜啟扉。後車三十乘,載得美人歸。

李天舒教授曾編註《鳥鼠山人胡纘宗詩選》評曰:“這七首詩是壹組尖銳的政治諷刺詩,乃我三千年詩史所宜寶,無論明代。直書其事,此詩史之筆,若《詩經》之《伐檀》,戰國之屈騷,盛唐之杜詩,趙宋之辛詞,元代之關曲,莫非此筆之如椽者。至明代乃有胡纘宗出,紹其不絕如縷之余緒,獨放異彩於明代詩壇,厥功不亦偉乎!”評價極高,亦極精當,讀遍明詩,難以重睹敢於如此面對慘淡人生的作品,數百載之下猶凜凜有生氣。《偶成巴東》、《發羅江即事》、《雅州》、《發眉州》、《威遠道中即事》、《東阿道上》、《白龍吟》等詩都是他置個人安危性命於不顧,為民請命的血淚之作。

又如其五律《方氏承恩圖》、《習古齋》實為悼念明代大儒方孝孺而作,謂方氏雖死猶生,隱寓著對明成祖暴行的嚴正批評;五絕《懷楊殿撰三首》是懷念友人四川才子狀元楊慎流放雲南而作,詩中歷舉賈誼、李白、楊雄、司馬相如諸人以贊其絕世之才,哀時命之蹇,“漢文終有道”者,猶言嘉靖終無道也。這些詩力透紙背,都是明代難得的現實主義佳作。

山水詩在《鳥鼠山人集》中質優而量多,尤其是巴蜀江南諸作,足可代表明代山水詩的最高成就。代表作品有《次中巖四首》、《登金陵觀音閣》、《寄題疊嶂樓》、《登塔》、《登天柱閣三首》、《可泉歌》等,兼有北詩之豪放與南詩之靈秀,在風格上形成了多樣化的統壹。如《登天柱閣三首》之壹:

與客登江樓,橫江山欲浮。雲當天柱出,月傍小孤流。 帆外收吳楚,尊前落鬥牛。禰漫忽千裏,倚檻思悠悠。

此詩氣象雄渾,想落天外,清新俊逸,格調高古,是胡纘宗代表作之壹,被收入《明詩別裁集》中。又如七古《可泉歌》:

九龍鼓鬣擎長山,山麓山泉臨我牖。上有三窟煥如臺,下有七穴燦如鬥。 南屏嶓冢北崆峒,大隴小隴土何厚。羲皇畫卦咫尺天,隴水渭水分岡阜。 邑中有泉壹無可,唯茲可浸亦可藪。泉色溶溶涵女牛,泉聲汩汩鳴瓊玖。 我圃有芹碧池羹,我徑有梨華峰藕。雖乏張翰之秋蒓,卻多周颙之春韭。 金丸兩樹櫻桃盤,水晶壹曲葡萄醅。華發相攜只素琴,白衣相贈唯玄酒。 引泉溉之未盈科,東家西家分先後。秋涼收蔬三五畦,冬寒冱麥壹兩畝。 我泉之澤力止是,不似惠泉堪大受。日瀉泉流隨地滋,可雲可雨猶翹首。 雖非穹窿濟川才,似亦滄浪濯纓手。所至薄有潤澤功,源頭活水吾寧負? 我庭亦欲植三槐,我門今看栽五柳。還山況值太平年,折簡時送平生友。 樹杪有雞白出枝,床頭有酒綠盈缶。倒觴秋月歌奚童,擊築春風醉鄰叟。 我行未和梁甫吟,我歸得獻南山壽。日光流動我何之,眾謂茲泉唯我有。 生而不淑逢叔文,嘉州外補登淩雲。上亦有泉名亦可,就日酌之蘭桂芬。 鳳池誤入慚承旨,留都召還驚揚子。漢嘉九嵿激三江,潼梓通津乘巨淙。 龍舒青草沖小孤,吳門白茅壅太湖。會稽溪仄妨海潮,太原霾動起汾濤。 海岱依稀浚百泉,河漕思唯平九川。汴垣上下理濁河,艮嶽南北愁洪波。 籲嗟乎,源泉雖多流未長,到處其如底定何!初睹翰林之汪穢, 終俯蘭臺之巍峨。歸來依松坐白石,巖畔與泉時婆娑。

按可泉之水源出秦安縣南五裏之長山,山麓有邢泉村,有媧鄉聖母宮、可泉寺諸名勝,為胡纘宗幼年讀書之處與晚年歸隱著書之處。又胡纘宗號可泉。全詩前半詠泉,後半詠已,詠泉之中有已,詠已之中有泉,神明變化,壹以貫之。全詩有對可泉景物的描寫,有對壹生往事的回憶,慷慨淋漓,壹氣呵成,有哲人豁達之度,無美人遲暮之嘆,平生誌趣,用舍行藏,俱見此五百字中,於豪放雄渾之中,復見其蒼勁挺拔如老松古柏。在明代七古中罕有其匹。

七律組詩《漫興》八首寫其生平壯遊,宦海浮沈,筆力雄肆,意氣豪邁,勢如百川赴海,壹瀉千裏,略無掛礙。如其八:

河嶽重臨紫氣開,蘭臺薇省總非才。曉迎宸舸六龍渡,夕捧琱輿八駿回。 新敕特頒星燦爛,舊銜仍改隼俳徊。歲災投劾得歸去,猿鶴翻驚旌忽來。

《漫興》八首與七古《可泉歌》被推為《鳥鼠山人集》中七言雙璧,祥加品味,確非虛譽。《可泉歌》更被推為壓卷之作,這是因其詩歌中的浪漫主義因素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

明代著名文學家王慎中在《鳥鼠山人集序》中謂胡纘宗詩“甚宏深”,有“專精果毅之力”,“文以澤其質,律以諧其音,彬彬乎何聲之富也”,“今有欲知秦中之美且盛者,舍是詩其何觀”,中肯地指出其詩歌成就,風格特征,溯源所自,以及在明代詩壇的影響和地位。現代著名學者楊伯峻在《鳥鼠山人胡纘宗詩選序》中謂:“他的詩質樸而富有感情,要這樣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詩人。象當時吳門派唐伯虎(寅)、祝枝山(允明)等人逃世於書畫,玩世不恭,倜儻不群,他是不肯幹的。可是唐、祝諸人喧騰於眾口,胡氏卻寂寞於身後,這是歷史的不公平。”《鳥鼠山人詩選註》等書籍的出版當補救這不公平的歷史,補寫出明代文學史上的光彩奪目的壹頁。

都禦史長安何棟在胡纘宗墓誌銘中贊其“經濟宏偉,功業垂於當年;學海淵涵,著作傳於今日。”今秦安縣已於城南可泉讀書處修胡纘宗紀念館,紀念館占地壹畝五分,由殿宇與廂廊若幹間組成,陳列胡纘宗著作、書法作品、影圖等,以紀念這位明代著名學者、詩人與書法家。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甘肅詩詞學會會長袁第銳曾為撰聯:“壹泓碧水,十裏青郊,雖輞川無法以過也;九月黃花,三春綠柳,便桃源未必勝之。”裔孫胡喜成亦為之撰聯:“此地有幽林翠柏,綠野風煙,東山歌酒,遙思在手青雲,園接南峰秦隴望;他時逢春韭秋芹,平泉草木,西塞虹雷,猶冀彌川紫氣,天回北鬥玉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