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壹多,原名聞家驊,字友三,1899年生於湖北省浠水。1912年考入北京清華學校,1922年7月赴美留學,先後在芝加哥美術學院、科羅拉多大學和紐約藝術學院接受西洋美術教育。1923年9月,他的第壹本詩集《紅燭》在國內出版。1925年5月他回國後,在北京、南京、武漢、青島等地任教。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他毅然南遷,在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開大學聯合組成的國立臨時大學(後改為西南聯合大學)任教。1944年加入中國民主同盟,抗戰勝利後出任民盟中央執委。1946年7月15日在悼念李公樸大會上怒斥國民黨特務,發表了著名的《最後壹次的講演》,當天下午即被特務暗殺,年僅48歲。主要著作有《紅燭》、《死水》、《唐詩雜論》、《離騷解詁》等。
“妳可知‘MACAU’(媽港)不是我的真名姓? 我離開妳的繈褓太久了,母親!但是他們擄去的是我的肉體,妳依然保管著我內心的靈魂。三百年來夢寐不忘的生母啊,請叫兒的乳名,叫我壹聲‘澳門’!母親!我要回來,母親!”1999年澳門回歸前夕,隨著電視紀錄片的播放,這首感人肺腑的歌曲在全國不脛而走。它的詞作者,就是現代著名詩人、學者和著名民主鬥士聞壹多。
五四之夜,手書嶽飛《滿江紅》貼於學校飯廳門前,並成為清華園內學運的活躍人物;
把澳門、香港、臺灣等七個被割讓、租借的地方比作從母親身邊擄走的七個孩子,創作了《七子之歌》,在1999年澳門回歸時廣為傳唱。
1912年,13歲的聞壹多便以鄂籍第壹名成績考入清華留美預備學校(清華大學前身),在那裏度過了10年學子生涯。其間他學習刻苦,參加了多種學生團體並成為活躍人物。五四運動爆發當天,聞壹多激情難耐,深夜手書嶽飛《滿江紅》貼於飯廳門前。這年暑假他破例沒有回家,致信父母說:“國家育養學生,歲糜巨萬,壹旦有事,學生尚不出力,更待誰人?”他在校參加了宣傳,並作為清華代表出席了全國學生聯合會成立大會。
1922年7月,聞壹多赴美留學,先後進入芝加哥美術學院、科羅拉多大學和紐約藝術學院學習。他在專攻美術時,又喜歡戲劇和酷愛詩歌。1923年9月,他的第壹部詩集《紅燭》由郭沫若協助在國內出版,奠定了他在詩壇的地位。留美期間,弱國子民所受的歧視愈發激起聞壹多對祖國的熱愛。他說:“我要贊美我祖國的花;我要贊美我如花的祖國!”對澳門、香港、臺灣等七個被割讓、租借的地方,他比作從母親身邊擄走的七個孩子,創作了《七子之歌》。70多年後迎接澳門回歸之際,《七子之歌·澳門》又被譜曲廣為傳唱。
1925年聞壹多歸國,任北京藝術專科學校教務長,隨後參加徐誌摩主編的北京《晨報》副刊並編輯《詩鐫》。奉系軍閥槍殺著名報人邵飄萍後,聞壹多南下武漢,應鄧演達之邀任北伐軍總政治部藝術股長。曾親繪壹幅反軍閥的大壁畫,懸於黃鶴樓前。
早年信奉國家主義,對***產主義有偏見。抗戰時期目睹國民黨腐敗和人民困苦,遂走出書齋吶喊:
“現在只有壹條路——革命”。加入民盟之時表示“將來壹定請求加入***產黨”;身為名教授,卻在課外靠刻字養家。昆明警備司令以重金請他刻印章時,卻嗤之以鼻。
1927年以後,聞壹多先後受聘於南京中央大學、武漢大學、青島大學、清華大學等,由浪漫詩人轉而成為謹嚴學者,研究領域由漢魏六朝詩到《楚辭》、《詩經》,由《莊子》而《周易》,並兼及古文字學、音韻學、民俗學,令郭沫若嘆為“不僅前無古人,恐怕還要後無來者”。此外,他在美術、戲劇、書法、篆刻等方面也造詣頗深,其篆刻以高深的美學修養和古文字功底剛柔得體,時人奉為精品。盧溝橋抗戰炮聲響起後,聞壹多鄙視文人周作人等為家室所累而留城甘受敵統治,不惜舍棄多年的珍藏,為不當亡國奴在戰火中只身南下。
在清華讀書時,聞壹多信奉國家主義,認為無政府主義、***產主義思想都是只破壞不建設。他參加過幾次國家主義派在北大召開的大會,幾乎每次都與***產黨人發生激烈沖突。抗戰期間他走出書齋深入社會,思想便發生了變化。從北京到昆明的大轉移中,他參加了歷時兩個多月、橫跨湘黔滇三省***3000余華裏的步行團,深入了解到社會下層的痛苦和國民黨政權的腐敗。1943年春,蔣介石拋出《中國的命運》壹書宣揚新專制主義,聞壹多認為是“公開向五四挑戰,我是無論如何受不了的”。不久,他讀到了解放區詩人田間的詩,深為其戰鬥精神所震驚,立即發表了《時代的鼓手——讀田間的詩》壹文,在大後方引起震動。他通過閱讀各種進步書籍,詳細了解到***產黨的各種情況,發自內心喊出:“現在只有壹條路——革命”!在進步教授吳晗和中***地下黨負責人華崗介紹下,聞壹多參加了地下黨組織的西南文化研究會,並於1944年夏秘密加入民盟,並表示“將來壹定請求加入***產黨”。
抗戰後期,國統區物價飛漲,貪汙盛行,沒有“外快”的教授靠工資大都難以養家糊口。聞壹多在西南聯大是國內名師,除上課外也要穿有補丁的破長衫,只好標價給人刻印章以維持全家生活。昆明警備司令慕其盛名,派人找他刻印並稱可出重金。聞壹多出於對國民黨軍警的鄙視,不顧得罪此人可能帶來的危險,對其嗤之以鼻。
在李公樸追悼會上拍案而起,面對臺下特務威脅發表了著名的演講,堅定地表示“前腳跨出大門,後腳就不準備再跨進大門”。幾小時後,他在回家路上便被特務打死;毛澤東曾說:“我們應當寫聞壹多頌”。如今聞亭屹立在清華園內,前面有他叼煙鬥的塑像。
日本投降後,聞壹多積極參加各種集會,寫下了充滿戰鬥精神的雜文和宣言。特務學生對他極為仇視,在稱為“民主堡壘”的西南聯大中張貼恐嚇傳單,故意將其名改為類似俄國人的“聞壹多夫”。1945年12月1日,昆明大中學校學生在西南聯大舉行反內戰時事講演晚會,國民黨當局竟出動由特務等組成的“軍官總隊”,沖入校園投擲手榴彈,制造了震驚中外的“壹二·壹”慘案。聞壹多悲憤已極,親赴烈士靈堂祭奠,並手書“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的挽聯,在為四烈士舉行的出殯遊行時走在隊伍最前列。
1946年夏,西南聯大解散,聞壹多也想隨師生北返清華,卻苦於全家搬遷費用而滯留。這時國民黨當局認為昆明民主力量削弱,又囂張起來,於7月11日夜間用無聲手槍暗殺了民盟中央委員李公樸。當時壹些名學者跑到外國領事館要求避難,市內又盛傳黑名單下壹個便是聞壹多,地下黨通知他暫時隱蔽。聞壹多卻把生死置之度外,毅然參加了15日下午在雲南大學舉行的李公樸追悼會。會上本沒有安排他發言。當李夫人介紹丈夫被害經過泣不成聲時,混入會場的特務卻叫嚷搗亂。聞壹多忍無可忍,對著會場內的千名師生和囂張的特務,發表了壹生中著名的最後演講,宣布自己“前腳跨出大門,後腳就不準備再跨進大門”。會後他又趕赴民主周刊社參加記者招待會,五時許返回西倉坡宿舍途中,便遭軍用吉普車內沖鋒槍掃射而死,長子聞立鶴為保護父親也負重傷,兇手則驅車揚長而去。這壹“李聞慘案”使中外震驚,周恩來在南京憤怒譴責說:國民黨進攻***產黨,雙方都有武器還可以對打;對李、聞這樣手無寸鐵的文人竟也下此毒手,而且還要采取怯懦的暗殺方式。面對全國聲討浪潮,軍統便出面詭稱是其成員聽到聞壹多“辱罵領袖”,因“義憤”擅自開槍而非上峰指令。
1949年8月,毛澤東在《別了,司徒雷登》壹文中贊揚了聞壹多“拍案而起,橫眉怒對國民黨的手槍”的精神,提出:“我們應當寫聞壹多頌、寫朱自清頌,他們表現了我們民族的英雄氣概”。後來毛澤東讀二十四史寫下的批語中,又稱頌聞壹多“以身殉誌,不亦偉乎!”幾十年後的清華園中,已分別矗立起聞亭和自清亭。聞亭前屹立著聞壹多瘦身材、戴圓眼鏡、叼煙鬥的塑像。石碑上刻著他的名言:“詩人最主要的天賦是愛。愛他的祖國,愛他的人民。”
“朝聞道,夕死可矣”,從五四狂放詩人最終成為***產黨的擁護者,聞壹多完成了自己生命的升華。
聞壹多的人生充滿變化。他曾是以《紅燭》、《死水》而飲譽壹時的詩人;繼而從感情奔放的詩人轉為冷靜的學者;最終走出書齋,為民主自由而英勇獻身。這看似充滿矛盾,實則壹以貫之,即無論是詩人、學者還是戰士,聞壹多總是在為探尋救國之路而上下求索。
從少年時代起,聞壹多就受到民族文化的熏陶,赴美後看到的巨大反差更增強了他的愛國情懷。正如他所說:“我愛中國固因她是我的祖國,而尤因她是有那種可敬愛的文化的國家。”他想從歷史和文化的淵源中尋找醫治民族病癥的藥方,在書齋內探尋無效後終於走上了社會活動。聞壹多早年曾信奉反***的國家主義,但他通過長期的切身體會和不斷尋求真理,終於端正了認識,在抗戰後期轉而擁護***產黨的方針政策。“朝聞道,夕死可矣”。他以為民主事業奮鬥而不惜犧牲的事跡,完成了自己生命的最高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