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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得詞話亦人間

? 人? 間? 詞? 話

最初在水邊,在山腰,信口壹唱便是蒹葭蒼蒼,後來又有孔雀東南飛,五裏壹徘徊的長篇敘事詩歌。直到壹日看盡長安花的盛唐,王師北定中原日的大宋,枯藤老樹昏鴉的元朝古道,幹年來,光陰釀出了無數紛繁而瑰麗的墨中生涯。

直到距離我們很近的壹個年代,有那麽壹位大學者,以美學以文學以哲學的觀點,去剖析那些古舊的、美好的,仍然帶著屬於它們時代氣息的詩句,而後編纂成壹部影響深遠的著作,名叫《人間詞話》,這個人叫王國維,字靜安。

後來的今天,有壹個音樂社團,他們以詞話為眼,創作出壹張古風專輯,去探索古舊人間,並向國學大師王國維先生、向那些已經離我們遠去的詩人詞人們致敬。這張專輯叫作《人間詞話》,這個社團的名字叫作—汐音社。

現在,讓我們停下匆匆的腳步,壹起去看看那時的古舊人間。

第壹話:詞話三境--王國維

靜安先生王國維做學問講究三境界:

其壹,“昨夜西風雕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仿佛可以看到少年豪氣誌存高遠,說不盡平凡人的鴻鵠誌,孤獨客的家國心;

其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是個求索的過程,苦,卻心甘情願;

其三,“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境界當是最美的,在重重疊疊的壓抑裏,在日復壹日的打磨中,那個收獲的瞬間好像跳躍著頓悟的璀璨。

但是,人生境界如此之人,恐怕也只有靜安先生這樣的大家了。樹下品茶讀書的時候,細嚼這文字,我卻讀出了另外壹番感覺。原來此三重境界,竟也是也可以推及愛情的。

也許曾有個溫婉的女子,大約也曾獨上高樓,心憂著望不到的今後。而相同的歲月裏,也有那背著行囊的少年考生,低頭走過落日下的荷塘。等待的日子向來漫長,姑娘日日翹首盼望著少年的書信,眉梢眼角寫滿了相思和心憂。直到發榜日已過許久,卻與那人斷了音訊。又逢上元節之夜,念及往年與少年攜手同遊,而今卻不知那人身在何處,姑娘心中壹片郁郁。驀地在不經意回眸時,她瞧見了壹道身影,此刻半空中煙花忽地炸開,照亮的正是那少年郎含笑的眉眼。

妳看,這故事不正是應了靜安先生的三境界。

? 《萬古人間》

待上元笙簫滿歌樓

長街燈籠紅透

她在街市落寞折柳

忽聽得身後有人壹聲模糊問候

煙火剎那驀然回首

長風吹亂書頁

萬古人間世事清瘦

多少人提燈觀月

任它下西樓

多少人靜默久

長歌相別後

原以為可***誰長久

長風吹亂書頁

萬古人間世事雋永

許多人漏夜歸去

溫熱清粥

許多人曾

天涯輾轉無故友

轉身卻遇風霜眼眸 他眼眸

演唱:tacke竹桑

第二話:世事長揖--蘇軾

遇見他,在時光的最前端。

垂髫童子的模樣,臨窗搖頭晃腦吟誦著詩句,天井裏月上中天,清輝灑滿壹庭院,婆娑又多情。

後來靠坐在橋邊的柳樹下,膝上臵著本《東坡樂府》,橋下搖櫓聲、水聲綿綿不絕,卻自成壹番詞中景致,仿佛那個衣衫飄舉的詞人正立在舟頭,將而去往更遠處的煙波裏。日薄西山,天色昏暗,逐漸也看不清書上的字跡,揉著酸澀的雙目辨出那幾句——“尚餘孤瘦雪姿”和“詩老不知梅格在”。

再後來終於長成個少年模樣,也將足跡印在了許多山巔和雲端,光陰裏總是軟紅錦繡與恣意的歡謔,仿佛只需抖擻衣袖三兩下,便有長風卷我上瑤臺。也忘記了最開始倚在喧囂水邊,那些最尋常的溫情和詩意。

又念及他時,已經走過了許多的路。老舊的烏篷船,寥落的青衫和單薄的行裝,歸鄉去。壹如來時的模樣。讀的還是那卷詩詞,讀的還是那個人,此時的他是壹個背影,以竹為杖,以芒鞋勝過萬千快馬,行走在煙雨深處。也像壹株立在山風裏的松,滿身崎嶇風雨加身,卻依舊睥睨著千秋山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垂暮的他,這樣對自己說。

合上手中書卷,靠著船壁,信手撈過幾縷月色枕著,闔眼睡去。水聲也漸漸遠了,人間百年,忽如壹夢。從前的流水小橋,窗前月落,也漸漸重又聚合出了輪廓。

他是北宋的蘇軾,字子瞻,號東坡居士。

《千秋此意》

我曾借明月當頭

尋得某個人 點漆眼眸

相對落座山口 無茶亦無酒

他含笑說些春秋

奉與這壹生 微瀾緣由

低眉拋置枯愁 江海行扁舟

高處風情萬種 衣角都輝榮

最終不過多添個失意面孔

演唱:司夏

第三話:生死之別--納蘭容若

故事的結局常常透著涼,誰念西風獨自涼。檐下起了蕭瑟的風,棋盤上落了些枯葉,只是沒了某個人低眉沈思的模樣,在當時不過是稀疏尋常之事。小池塘裏漸漸起了漣漪,擡眼才知竟是下起了雪,如同故事的開端那年,天地正逢新雪,月亮門裏初次相見。

人們喜歡稱它們為愛情。他寫下了自己的愛情,亦是千萬人的愛情。 情深不壽四字用來形容他再貼切不過。他是乘鸞的閑客,愛情是天邊壹抹極淡的雲,眨眼的相逢,剎那的傾心,和晚風過境之後,轉瞬即逝的擁抱。從此他墜落人間,淡漠著金玉風光,愛著所有曾遇過的動人笑意,念著所有泛起深情的明眸善睞,直到後來桌上茶幹涸,剩下幹枯的茶葉,也不再有人提壹壺龍井,推門而來,緩緩斟滿。

? 《紅梅白雪知》

漏夜裏 風雪至

恰應和 庭前梅枝

看花人 瘦骨相似

霜雪姿 紅塵相斥

千萬人 走馬皆知

擦肩罷 西風獨自

松崗明月 枯冷碑石

漆著她名字

最無常應是 寫就飲水詞

初見與別辭 困頓薄紙

生年裏醒時醉時 為誰而癡

紅梅白雪知

演唱:雲之泣

第四話:天涯羈旅--馬致遠

黛色的山巒在夕陽裏愈發的模糊,山腳下坐落著幾戶人家,小橋流水蜿蜒著壹派溫柔,可畢竟不屬於汲汲行路的旅人。牽著瘦馬的行客駐足望了望,沈默著走向他的天涯。秋風纏繞著枯藤,傳來蕭瑟的聲響。正如他的壹生。光明旖旎處落筆喧嘩,沈寂寒涼處落葉白發。

馬致遠,字千裏,號東籬。青年時也曾有仕途抱負,無奈造化與命運令他堪堪蹉跎歲月,郁郁而不得誌,漸漸心灰意懶,隱居田園,銜杯擊缶以自娛。廟堂之中少了壹位意氣風發的年輕俊彥,卻使得華夏文史上多了壹位元曲大家。

風霜加身,荒涼來路,古道西風,天涯的斷腸人,回眸時也曾是,在高軒或在林下,以婉轉調子,唱著“東籬本是風月主”的青衫閑客。

? 《籬邊秋》

古道天涯 斜陽欲落

青衫人牽馬踏過

不忍回看 身後長河

伶仃心事 只許明月懂得

明月懂得 切莫說破

此深秋愁本許多

別時陽關 逢時魂魄

寒鴉伴我 壹去忘盡山河

采藥童 乘鸞客

瑤宮清寒 俗世婀娜

偶歇腳 梁上坐

人間悲歡聽壹折

演唱:橫顏君

? 第五話:春色年年--馮延巳

少年背著行囊出城時,正下著細細密密的雨。走過了城外的石橋,走過了石橋邊的小茶棚,再回頭時,城門上青灰色的“揚州”二字已經被雨霧隔了很遠,模模糊糊,就像

時光流走時的模樣。他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轉身走向了春草綿延的遠方。

輾轉十數年,南唐開國。少年也不再是少年,他入了京都,風華正茂壹身才藝,被國君幾番青眼,而後出仕入相。然而,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世事無常幾乎刻進了每壹寸光陰裏。朝堂中的黨派之爭,強國環峙的天下格局,無壹不在動搖著南唐的根基。

長久地在官場沈浮,兩次出任宰相,幾起幾落,已知天命的他早已經見慣春秋。年年煙雨,卻依舊忍不住貪戀,低聲詢問白駒過隙的歲月:年年春光,不知這樣的燕子,這樣的亭臺,會年年都有嗎?

最後的兩年,他被罷去宰相的官職。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聽著屋檐下落花的聲音,從前的閑愁卻不在了。後來終於又起了迷蒙雨霧,還是少年時候的那座揚州城,還是那座風波橋,他拄著杖藜遠遠地望著,白鶴飛向了江天壹線處,垂髫孩童的紙鳶仍在流雲那端。

《細雨濕流光》

壹生酒醒 忽然動靜數年

 兩三字句 惶惶不能成篇

 入眼清冷臺榭 自斟薄酒暖長夜

 半局棋枰 從未 有人來解

 步履已潦草 踉蹌醉倒雕樓前

 容過春秋夢 終究明朝黯然別

 少年別風光別 脫去錦衣坐青階

 階上又柳綿 枝上又明月 明月

演唱:小愛的媽

? 第六話:酒月中秋--辛棄疾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是辛棄疾隱居江西上饒時寫下的詩句。那時候的稼軒詩人,感嘆生年近半,卻悵惘,交遊零落,知者只余二三子。

辛棄疾是南宋詩人、愛國將領,出生時,宋朝北方的疆土已淪陷金人之手。少年時的他立誌恢復中原,果敢起義,抗金雪恥,這使他名重壹時,並得到宋高宗青眼,任他為江陰通判,而後輾轉亦得重用。俗語有雲,亂世出英雄,然而,更多的時候,卻是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 《青山見我》

青山見我

應是如何

鬢生白發

老病弱

而它依舊

相對婀娜

憑旁人賞過

明月見我

應是如何

破陋窗裏

彈鋏歌

而它依舊

盈虧鮮活

千載憑人

寄托

演唱:smile小千

? 第七話:在乎山水--歐陽修

安徽除州群山環繞,其中壹四角飛檐的亭子居於泉水之上,名之者,乃北宋名臣歐陽修,字永權,號醉貓、六壹居士。

北宋中期,歐陽修因主張新政,與朝中守舊派政見不合,數次被貶謫。後遷至滁州任太守,琴壹張,棋壹盤,酒壹壺

書萬卷,借滁州的山水景致,陶然其間,怡然自樂

貶誦生涯裏,他不是朝中重臣,亦不是清苦文人,他是與民同樂的壹方長官,是閑暇的風月客,是時光打磨後愈發

鋥亮的曠達瀟灑;是輕舟短楫中的賞月人,是西窗落座茶酒皆可的隨遇而安

此日,歐陽修由滁州前去揚州任知州,離別時春光正好,他瞇起眼望了望遠處開了滿山的花,笑了笑,低低念了句

詩便轉身離去:“我亦且如常日醉,莫教弦管作離聲。”

? 《明珠山河歌》

我有明珠壹顆 照破山河萬朵

倘瑤宮來使 大笑辭過

偏就稱個醉翁 只識泉邊俗者

亭上樽前 顛倒魂魄

我有明珠壹顆 照破山河萬朵

倘瑤宮來使 大笑辭過

偏就稱個醉翁 只識泉邊俗者

亭上樽前 顛倒魂魄

演唱:河圖

? 第八話:登臨懷古·李白

他是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又

考“謫仙人”。這樣壹個傳奇又浪漫了壹生的人,大多數人更願意相信他的人生會落下不平凡的句點。飲了太多的酒,看了壹生的月亮,最終他在壹泓碧清碧清的江水裏騎鯨捉月而去。天上的白玉京,昆侖的城樓,大概是比人間更好的去處吧。

二十五歲的詩仙,仗劍去國,辭親遠遊。漫漫天下,意氣

風發的他,終於在五年後,走到了都城長安。彼時的他流落長安市井,泯於盛世長安的街坊。

直至天寶元年,唐玄宗才看到了那個早已詩名天下傳的李太白,自此花團錦簇、鎏金綴玉,他的化間猶如銀瓶乍破,傾瀉出盛世星河。然而這座琳瑯喧囂、四方來表、萬國來朝的都城,僅僅施與了他壹年的時光,卻是他用余生去掛念的地方。

出長安的那天,是個十分晴朗的日子。高大的城門在明媚的陽光裏顯得愈發璀璨、恢宏,刺得他雙目壹痛。長安長安,無聲念了兩遍,直到唇齒間慢慢滲出了苦澀,他才轉身離開。

身後長街上鼎沸的人聲也漸漸遠了。

? 《人在千古》

金樽清酒 珍饈玉盤

十二畫樓笙簫不倦

千裏之外 曾白衣擦肩過長安

風自重霄天上來 長驅入襟懷

催紛紛 少年夢 濃時卻轉淡

青海長雲 遮暗雪山

春風不度孤冷城關

故人筆下 黃沙百戰之人未還

料得古今千百載 征衣黃土同埋

史書留白處 可生落寞蒼苔